離開青銅峽谷的那一日攬月的笑的很開心,莫言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美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一種開心。
兩個月後,攬月,莫言進入彭州,這彭州便是益州的門戶,只要過了彭州便是益州界。所以彭州對來往益州的商旅行人盤查的非常嚴格。特別是對一些沒有路引的行人一律仔細盤問,若是回答不上來,立刻便會交由鷹鷲衛盤查。
鷹鷲衛有著全天下最為密集的消息網,幾乎所有大唐統轄區內的百姓資料鷹鷲衛與戶部都有存檔,而且鷹鷲衛的資料甚至比戶部還要詳細不少。
攬月與莫言可以順利的進入彭州,那是因為他們各自有一份路引,在路引上寫明他們是去益州參選后妃的,而攬月則是奉州西峰縣知縣的養女,所以這路引還是比較硬實的。
彭州彭縣三原客棧,這是一家百年老店,所有路徑參選的后妃的小娘子,全部在這裡安歇,這是彭州府知府指定的地點,這裡還有三百士卒保護所有參選小娘子的安全。
「兩位停步,對不住了。最近三個月內小店被官府給包了,不留外客。」三原老店的店小二趕緊上前攔住了莫言的駕駛的馬車。
「這裡可是參選后妃小娘子指定的暫歇之處?」莫言跳下馬車冷聲問道。
「是呀,你也是送你家小姐前來參選的?」店小二上下打量著莫言,對這位冷言冷語的車伕不是很有好感。
「路引。」莫言往常都是惜字如金,但自從離開青銅峽谷之後,便不得不改了許多,因為如此他便很難與人交談,此事常常被攬月用來調侃莫言。
店小二結果路引仔細看了看便拿著進去了,不久店小二笑嘻嘻的出來點頭哈腰道:「請小姐裡面用茶。」
莫言來到馬車邊低聲道:「請小姐。」攬月掀起車簾在莫言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店小二見了頓時雙眼冒光,他雖然這一個多月來迎來送往不知多少美貌的小娘子,但從來沒有一個可以與眼前這位小娘子相比。
「這是賞你的。」攬月見店小二癡癡傻傻的樣子,便將一枚金幣扔給了他。莫言在經過店小二身旁的時候,故意用手裡趕馬的馬鞭在店小二小腿上一點,店小二當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這才吃痛醒了過來,他連忙起身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竟然無緣無故的跪在了地上。
攬月進了客棧大堂,裡面有三三兩兩的小娘子在丫鬟的陪同下進食,見一個神仙般的小娘子竟然帶著一個男僕進來,不免有些好奇。
「小姐就是李知縣的養女?」就在攬月打算坐下來進食的時候,一名三十左右的男子卻從樓上緩緩坐了下來,在他的身後跟著四名全身都罩在黑色披風之中的侍衛,而在黑色披風上有一把金色劍的標誌。
攬月與莫言立刻意識到他們眼前這些人肯定是東廠的衛士,因為只有東廠的衛士才會是這番裝束。
「路引上不是都寫著嗎?」攬月輕笑道。
「我只在乎我的小冊子上有沒有小姐的記錄。」江少傑說著打開手裡的小冊子念道:「攬月,奉州西峰縣知縣何春田的養女,四歲便下落不明,直到半年前才回到西峰縣與父親相認,之後便被送來益州參選后妃。」江少傑念完之後將小冊子合起來不冷不熱的道:「近十三年沒有你的消息,我有理由懷疑你是不是何知縣的女兒。」
「難道自己的父親會認錯自己的女兒嗎?」攬月輕蔑的笑道。江少傑並沒有因為攬月的態度生氣,只是將他手裡的路引慢慢的當眾撕成了一條一條。
「回去吧,益州你是去不了了。」江少傑說完打算離開,剛一轉身便留意到了站在門口的莫言。莫言雖然已經很好的掩飾自己,但那種殺手特有的氣質依舊無法瞞過江少傑的雙眼。
「他是我們家的車伕。」攬月擔心莫言忍不住出手,便出聲解釋道。
「車伕?好一個車伕。」江少傑說著突然向莫言出手,莫言本能的身子一閃躲過了江少傑的一擊。江少傑見這個車伕躲過了自己的攻擊,不但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攬月知道莫言已經露出了破綻,若是被眼前這個東廠的頭子再糾纏下去,那他們此行就會功敗垂成。
「將他們全部拿下。」江少傑下令,身後跟隨的四名衛士立刻上前將攬月與莫言圍了起來就要動手。
「什麼時候東廠也插手這選妃之事了?」一名身穿將軍服飾的中年漢子帶著十數名士卒恰巧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
「原來是郭都督,少傑有禮了。」江少傑如今是東廠的四檔頭,是五品的中郎將銜,而郭立身為西衛兩位都督之一,那可是正四品官銜,所以按品階江少傑自然必須以下屬的禮儀見禮。
「這裡是我們西衛負責保護與盤查過往選妃之處,不知道四檔頭來此處所為何事?」郭立是書生棄筆從戎,如今可以升任為西衛實權派任務之一,可見他的能力非是一般的強。而郭立之所以語含不瞞,是因為在擁立太子人選的時候,東廠站在了三皇子李成一邊,而西衛則暗中擁護當今太子李勇,這就使雙方明裡暗裡都在較勁。雖然現在大局已定,但誰會確保太子就已經可以順利登基為帝呢?眼前大梁太子朱友貞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少傑只是護送三皇子的禮物路經此地,聽說陛下選妃在即所以才來巡視一番,以免有人渾水摸魚意圖不軌。」江少傑原本是好心勸說,但他的話聽在郭立耳中卻顯得格外的刺耳,似乎江少傑是有意針對他們西衛一般。
「那就有勞江大人了。」郭立輕笑道。
「客氣。我們兩衛同屬白虎堂麾下,理當如此。若是沒有其它事情,少傑先行告退。」江少傑自然聽得出來郭立語氣中的不瞞,所以他打算先離開,以免雙方都鬧得不愉快。
「不送。」郭立直接以一種下逐客令的方式是以身後的士卒讓道。江少傑轉身看了一眼莫言,便帶著自己的屬下離開了。在剛剛江少傑要拿下攬月與莫言的時候,原本在大堂內的其她人早已經各自躲到了角落,靜觀這裡的發生的一切。
等江少傑一眾人離開,郭立才將視線轉到了攬月與莫言身上,他剛剛一進門正好看到莫言躲過江少傑一擊,他知道此人絕對不是一個車伕那麼簡單。
「你們是什麼人?」郭立上前問攬月。
「奉州西峰縣知縣何春田是我爹。」攬月輕聲回答,她盡量使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大家閨秀。
「奉州西峰縣知縣何春田的女兒?本都督怎麼不知道他也送女兒前來選妃呢?你回去吧,這裡不適合你們。」郭立與江少傑的想法是一致的,如果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參選的小娘子就會被立刻無情的取消參選資格。
「這次選妃是皇后娘娘的懿旨,你們憑什麼取消我的資格?」攬月心中一股不服輸的性子立刻展現出來。她並不是非要去選什麼妃子,只是她看不慣這種被人任意擺佈的心態。這十幾年她已經受夠了這種生活方式,從她踏出青銅峽谷的第一步開始,她就暗暗的在心裡告訴自己,自己的以後的人生將不再受任何人的擺佈,她只要為自己活下去,哪怕這只是短暫的幾年。
「任何身份值得懷疑的人,都不可以參選,這也是皇后娘娘的懿旨。請你們立刻離開這裡,否則事情將會很複雜。」郭立冷聲道。
「我的路引憑證都被你們毀了,你們說什麼都行了。」攬月氣呼呼的爭辯道。
「來人,送她們離開這裡。」郭立懶得與攬月爭辯,立刻下令。
「不勞煩大人了,我會走。」攬月很不客氣的甩袖離去,莫言冷冷的看了一眼郭立也轉身跟著離開了。
江少傑離開三原客棧之後,便住進了彭縣驛站,深夜了他依舊沒有誰,獨自一人在屋裡看書,但卻時不時的留意傾聽外面的聲音。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江少傑輕聲道。當聲音剛剛落地後不久,一個身影便神出鬼沒般從江少傑的屋裡一角走了出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莫言,只是此時她的手裡卻拿著一柄劍。
「你在等我?」莫言低聲問道。
「一個優秀的殺手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不是嗎?」江少傑起身輕笑道。
「為什麼?」莫言將右手從劍柄上放下,皺眉問道。
「難道主公沒有提醒你們嗎?」江少傑上前幾步低聲問道。
「你是誰?」莫言情緒稍微波動之後,再次平靜的問道。
「夜貓。」江少傑將兩慢慢的湊近嘴裡吐出兩個足以讓莫言心臟停止跳動的字。夜貓,李嗣源麾下第一密探,身份神秘莫測,而且知道這個夜貓存在的人極少,這次攬月與莫言離開青銅峽谷,莫言才第一次聽說這個夜貓的存在,但他如何也想不到夜貓回事自己眼前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