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瞳退出皇宮之後,心中一直鬱鬱寡歡,今日他感到了一陣乏力,如今大梁期數已成,他感到朱晃已經開始慢慢的疏遠他了。難道這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謝瞳乘坐馬車回到府裡,剛下馬車就有一名小人上前回稟道:「大人,有客人來訪。」
「何人呀?」謝瞳下了馬車隨口問道。
「來人說是先生的故交好友,姓敬。」下人回稟道。
「姓敬?」謝瞳眉頭一皺,心中立刻猜到了一個人,但他卻不相信此人真的會來看望自己這位師兄。
謝瞳進了府裡,便直接去了西客廳,在哪裡就是姓敬來客之處。來到西客廳,謝瞳支走身邊的隨從,獨自進入客廳內。一眼便看到坐在軟榻之上獨自飲酒的客人,不看則已,一看當時就嚇了謝瞳一跳,這不是自己的師弟是誰?
「師兄別來無恙,小弟這廂有禮了。」來人便是虎賁衛軍師敬翔。
「你怎麼會來這裡?」謝瞳穩了穩心神遲疑的問道。
「你我是師兄弟,當年一起結伴隨師尊學習治國行軍佈陣之策,師兄最善於治國之道,而小弟卻略勝行軍佈陣。可惜師兄跟隨大梁皇帝鞍前馬後多年,如今大梁定鼎中原,那朱晃卻只封了師兄一個小小的禮部左侍郎,這未免有些太刻薄了。」敬翔說著便來到謝瞳身邊歎息道。
「你莫要再做說客了。我不會受你挑撥,中你奸計的。」謝瞳自然一眼便看穿了敬翔的來意。
「師兄當真錯怪小弟了,這次小弟前來開封府就是為了救師兄脫離苦海,難道師兄還看不出如今這大梁天子是一個薄情寡義之徒又自負的人嗎?現在他大勢已成,而師兄卻又常常在他面前以先生自居,難道師兄還奢望可以善終不成?」敬翔反問道。
「哈哈,如此伎倆便想讓我背叛陛下嗎?師弟你也太小看我這個師兄了。我不抓你,你現在就走吧。」謝瞳轉身送客。
「既然大師兄不肯相信小弟,那小弟多留無益,就此別過。」敬翔一拱手剛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道:「這開封府西城小陽街道有一家開陽酒樓,那是鷹鷲衛在開封府的一處秘密聯絡點,如果師兄他日走投無路,可以前往這個地方暫避一時,也算是小弟報師兄今日不罪之恩。」敬翔說完,再不做停留直接離開了謝府。
見敬翔走了,謝瞳的心裡卻空鬧鬧的。他知道剛剛敬翔說的不全是廢話,其中也有一些實情。
敬翔離開謝府之後,便發現身後一直有人跟蹤,敬翔知道這些跟蹤自己的人必定是朱晃的探子,這也是敬翔故意為之。自從大梁朝建立以來,朱晃便成立了一支特別的暗探,專門負責監視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員行蹤。
果然,神秘人物拜訪謝瞳的事情,不到半個時辰便被送到了朱晃的御書房之內。當朱晃看完密報之後,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寧州,彭原縣。這是河西與關中道的交界之處,也是關中道進入河西的最後一處府縣。李橋他們已經在這裡等了李樺整整五日了,今晚李樺的車隊就會在這彭原縣留宿。彭原縣由於多次遭遇戰事,所以城牆早已經坍塌過半,根本就無法抵擋任何的進攻。
天色越來越暗,終於一名偵騎出現在了李橋的視野中,偵騎策馬來到李橋他們的藏身之處,那人躍下馬單膝跪地行禮道:「都督,車隊已經住進了彭原縣,三百名護衛只是非常鬆散的守護在外圍,防守十分的薄弱。」
「好。傳令下去,大家吃飯休息,今夜亥時出動。」李橋下令。眾人聞言,都各自散開了。
李樺這時正在彭原縣驛站休息,明日晚上他們就能進入河西的地界了,這使他的精神格外的舒暢。這些天他一直擔心朱晃會在自己進入河西之前將自己除掉,但是事實證明,自己想錯了,朱晃是真的打算放過自己。
「愛妃,來陪本王喝杯酒。」李樺見陳氏進來,便也為她斟了杯酒。
「天色不早了,殿下還是早些安歇吧。」陳氏勸慰道。
「明日便會進入河西的地界,本王再無什麼顧忌,今晚我們一醉方休。」李樺起身拉著陳氏陪自己喝酒。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雜之聲,接著便聽到有人衝進了自己的院子。
正當李樺納悶不解之時,光當一腳,房門便被踹開了,一群十數黑衣人便闖了進來,他們一個個手持利刃凶神惡煞一般。
「你們是何人?竟然闖入驛站行兇?」李樺雖然膽怯,但還是鼓足勇氣顫巍巍的問道。
「殺你的人。」一位看似頭領的黑衣人說這話,便舉到來殺李樺,一旁的陳氏見了,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猛地撲向黑衣人,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腿哀求道:「請你們放過殿下吧,他只是一個苦命的人。你們要殺就殺我吧。」
見陳氏在自己危難之時挺身而出,李樺頓感百味雜陳,心一橫也上前幾步大聲道:「朕乃大唐天子李樺,你們要殺就來吧。」
李樺這一喊,卻將進屋的十數黑衣人給鎮住了,他們紛紛遲疑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李橋大吼一聲:「還不動手。」眾人這才驚醒,一名黑衣人一咬牙,手裡的單刀便刺進了李樺的腹部。
「殿下。」陳氏見李樺被刺傷,趕緊鬆開黑衣人的腿,爬了過去。
「你們回去告訴朱晃這個小人,朕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他的。」李樺雙手摀住腹部的傷口怒道。
「就讓聖上去的安穩一點吧。」李橋說著上前一刀,李樺的人頭便飛了出去。
「不。」陳氏抱著李樺的屍身嚎啕大哭,傷心不已。
「全部誅殺,一個不留。」李橋下令,身邊的黑衣人便上前一刀也瞭解了陳氏,陳氏在彌留之際低聲問道:「你們是不是趙王派來的?」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剛要離去的李橋停住腳步回答。
「看來真的是他,可惜殿下臨死還抱著重整大唐河山的宏圖大志,只是可惜他再一次看錯了人。」陳氏說完便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李橋出來後,發現外面的戰事也已經接近尾聲,三百餘名護衛全部被誅殺,自己帶來的的一百人也只活下來三十二名,而且個個帶傷。
「將所有死者的身體搬進屋裡,一把火燒了吧。」李橋吩咐道。手下的親衛聞言紛紛開始搬運屍體,大約半個時辰後,一切都在大火中熊熊燃燒。雖然彭原縣的百姓見到了廝殺,但卻沒有人敢出來阻止,因為多年的戰事使百姓瞭解到,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懂得裝傻。
五日後,廢帝李樺在寧州彭原縣被馬賊所殺,所有護衛全部犧牲,馬賊搶掠走了所有的財物,如今下落不明。
對於這則消息,似乎大家都再次保持了沉默,如今李樺成了廢帝,已經沒有人在乎他的死活,更加沒有人會在亂世在乎一個廢帝是否被殺的真相如何?
大梁皇帝朱晃卻為李樺進行了豪華的葬禮,還為他建了一個衣冠塚,也算是向天下臣民表示他的仁愛之心。
白虎堂也為李樺在碎葉立了衣冠塚,並且將李樺的牌位請進了太廟供奉,這算是一種表示。
吳王此時正在密謀稱帝,自從他朱晃稱帝之後,楊行密便蠢蠢欲動。在不少大將謀臣的勸諫之下,楊行密依然不為所動。其實楊行密十分的想過一過這當皇帝的癮,但他知道時機尚不成熟,如果自己這個時候與朱晃一樣貿然登基稱帝,就算四方諸侯不反對,但日後難保不會成為其他勢力攻打他楊行密的借口。為了以求安穩,楊行密還是打算靜待時機而動。
當年李俊曾今說過,聖上尚在世,孤王不可自立稱帝。如今朱晃迫使昭宗禪位,將大唐社稷如此輕而易舉的拱手相讓,實乃大唐的罪人。所以安西,河西等地的官員紛紛上表,建議趙王李俊即日登基稱帝,延續大唐社稷江山。
如今李樺死了,朱晃在開封府稱帝,建立大梁。除了那個牆頭草鳳陽王李茂貞之外,晉王,吳王,甚至包括東川的楊師立,王建都沒有表態。李俊明白,大家都在等著他先表態。
如今就連白虎堂六位首座也進言,希望李俊登基稱帝延續大唐正統。但李俊思之再三,還是放棄了現在稱帝的想法,因為自己此時稱帝只會招來別人的話柄,所以李俊打算緩稱帝而不是不稱帝。
大梁朝的開元年號,沒有得到四方的承認,所以李俊便詔令四方,以天啟為明年的年號,以示開啟新的紀元。
這個詔令得到了諸位王侯的一致同意,就連大梁朝也不得不自此更改年號,定來年為天啟元年。
景福二年年末,晉王的河東大軍自雲州撤軍,為時一年的大戰,河東軍總共出動大軍三十萬,拿下了朔州與代州兩州之地,並任命劉仁恭為這兩地的總管。晉王李存勖之所以下令自雲州撤軍,是因為契丹耶律阿保機已經拿下了渤海國,這使耶律術的大軍再無顧慮,所以晉王必須撤軍穩定軍心。
從契丹傳來消息,耶律阿保機拿下渤海國之後,打算開國立邦,建立大遼帝國。這使李俊心中一驚,看來該來的還是回來,這個曾今深深震撼華夏數百年的大遼雄主一驚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