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中計的李樺已經沒有了退路,只有硬著頭皮上了,他走上前幾步來到城門靶朵之旁,扶手朝下面喊道:「諸位愛卿,朕的子民們,免禮起身。」
「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時一名身穿四品官府的官員,快步上前在城樓下再次拜倒不等李樺有絲毫的遲疑便大聲哀求道:「如今天下紛爭不斷,實乃大唐氣數已盡,不能福澤四海之兆。驪山出奇石,預示梁王仁德足以定鼎天下,請聖上以天下百姓計,禪位梁王。」
「臣雖知忠臣不事二主之理,但天下百姓何罪?請聖上三思。」另一名官員上前跪倒痛哭流涕道。
「臣等請聖上禪位梁王,以救萬民於倒懸之危。」無數官員一口同聲再次跪拜不起。
「請聖上可憐可憐我們這些百姓吧。」無數的百姓也都跪地哀求道。就在這時,隨駕護衛也紛紛跪地大聲懇求道:「請聖上以天下萬民為計。」
猛然回身,看著身後跪滿一地的侍衛,李樺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鮮血猛地噴出,嚇得身旁的內侍宦官趕緊上前攙扶。
「走開,都給朕走開。」李樺一伸手推開了眾位內侍宦官,仰天長歎:「上蒼呀,是我李樺做錯了什麼嗎?你為何要如此待我?」說完再次噴出一大口血,便慢慢的倒了下去。
七日後,昭宗李樺在含元殿宣佈禪位梁王,雖然梁王三次推辭,怎奈昭宗已無所眷戀,梁王無奈只好為了天下百姓,勉為其難坐朝理政。建立大梁政權,更名朱晃,改元開平,建都開封府。
長安這具有悠久歷史的都城便成了一座空城,大梁皇帝將長安富貴豪門紛紛強制使其遷往開封府落戶,以便加強其統治地位。
大梁王朝的建立,並沒有迎來所謂的四方來朝,但也沒有人跳出來反對。就連安西趙王李俊也保持了沉默,因為這位趙王正在為另一件事情頭疼,那就是廢帝廢後已經被這個大梁皇帝送給了自己,如今車駕已經在來安西的路上了。
白虎堂七星樓已經一連兩日兩夜燈火通明,七星樓中只有三人,他們是趙王李俊,武烈侯高雲飛,文成侯崔明遠。
「殿下,事情已經到了這種關頭,不能再拖了。」文成侯崔明遠低聲再次催促道,這兩天來,他們三人對於李樺之事商討了許多中假設,但卻都被自己所推翻。
「李樺若只是一介庸民那還尚可,但如今朱晃卻將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殿下,這分明就是想借刀殺人,嫁禍於殿下。」武烈侯高雲飛分析道。
「據報李樺隨行三百護衛都是朱晃的心腹,而且朱晃只准許他們日行三十里便安營下寨。這說明朱晃尚不希望與殿下撕破臉皮,所以他在等殿下快快的決定。」雖然這七星樓內只有他們三人,而外面又有四百衛士守護,但此事太過駭人,所以崔明遠不自覺的便放低了聲音。
「等孤王做什麼決定?」李俊明知故問道。
「是殺。還是迎。」崔明遠再次放低聲音道。
「那舅父的意思如何?」李俊平和的問道。
崔明遠看了一眼高雲飛,見高雲飛目光堅定,便做了一個抹脖子的舉動。李俊轉頭看了看姨夫高雲飛,見高雲飛也點了點頭。
「李橋何在?」李俊大聲問道。只見李橋推門而入躬身施禮。
「命你率領一百親衛,立刻前往河西與關中道交界之處,一旦李樺車駕到了,立刻將他處死。」李俊雙眼寒光凌厲。
「遵命。」李橋施禮便要離開。卻被高雲飛喊住了:「記住,只能你一個活著回來。」李橋聞言,抬頭看了看主公李俊,李俊聞言默默的閉上眼睛揮了揮手。
李橋連夜點兵一百,這些都是孤兒或是尚未娶妻的漢子,李橋沒有告訴他們此去便是有去無回,這是多麼好的戰士呀,但為了不使此事外洩,主公的做法並沒有錯。
李橋帶著一百親衛連夜出發,按照白虎堂敕令,所有城關亥時前都必須關閉,沒有白虎堂兵諫台或是金鳳台首座手諭,不得私自開啟。
「來人停馬。」守護龜茲城門的護衛紛紛持長槍將李橋一眾人圍了起來,李橋從懷中取出李俊御賜的金龍令,護衛校尉一見立刻單膝下跪行禮。
「開城門。」李橋一聲令下。
「遵命。來人開啟城門。」那名校尉趕緊起身下令。見李橋等人策馬離去,那名校尉才在心裡嘀咕道:是何事會讓鐵衛連夜出動呢?自從李俊賞賜四郎李橋,六郎李賜,七郎李耀,八郎李潛四人每人一枚金龍令之後,白虎堂卻是蜚聲不斷,但李俊依然堅持金龍令的權威。
李樺原本以為大梁皇帝朱晃不會放過自己,但他沒想到朱晃不但沒有殺死自己而且封自己為楚王並將自己送往安西,這使萬念俱灰的李樺看到了一絲希望。坐在這輛並不華麗的馬車內,李樺的心情好了許多,因為自己的身邊還有皇后陳氏陪著。
「這幾日臣妾見聖上龍顏大悅,是不是有什麼開心的事情?不知能不能說與臣妾,也好讓臣妾為聖上也高興高興。」陳氏在李樺身旁一邊為他斟茶,一邊問道。
「如今我不在是什麼聖上了,是楚王,是他大梁朝的楚王。」李樺原本大好心情,被陳氏這一聲聖上全部給掃空了。
「都是臣妾不好,掃了您的雅興。」陳氏低聲道歉道。
「沒什麼。只要我沒死,大唐王朝就不會滅亡。只要到了安西,我還會東山再起,朱晃你這小人,我會讓你這個大梁王朝成為歷史中最短命的王朝。」李樺一提起朱晃心中的怒火便是千萬丈。
「臣妾聽說這安西趙王也是個人物,他真的會幫助殿下您嗎?」陳氏小聲試探的問道。
「我曾今是對不起他,也曾今差點殺了他,但他始終是皇室宗親,他會顧念大唐社稷的。」李樺信心十足道。
「臣妾恭賀殿下洪福,大唐社稷萬年不倒。」陳氏笑盈盈道,只是眼裡卻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失落。
「唉,這每日只行三十里,這何時才會到達安西呢?」李樺此時恨不得插翅飛往安西。只是他卻不知道安西並不是他想想中那般,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安西就是他的死地,只是李樺沒有朱晃看的那麼清楚。
開封府,大梁都城皇宮。這是朱晃在一年前就開始修築的皇城宮殿。
「陛下,探子回報。楚王的車駕再有三日便會到達河西與關中道的交界處,微臣估摸著趙王將在這幾日內動手。」謝瞳在朱晃的御書房內向朱晃回稟這一段時間楚王李樺的行蹤。
「為什麼一定是動手,而不是迎接呢?」朱晃放下手裡奏章笑問道。
「若是趙王想要接回楚王,早就派人去了。何故到如今還不見有何動靜?所以微臣斷定,這兩地交界之處便是李樺的喪命之地。」謝瞳微笑道。
「即使如此,那先生為何不讓李樺死在安西,就算不能死在安西,至少因該是死在河西,這樣他趙王就難脫干係。只是不知先生為何不讓李樺死在他趙王的地界呢?」梁太祖朱晃瞇著眼睛問道。
「如今陛下的大梁朝剛剛建立,尚需時日穩定政局,如果這個時候我們與趙王鬧得太僵,只會觸怒他,這樣與我們有什麼好處?我們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各方都不得罪,先穩住大梁的局勢,再圖後謀。」謝瞳解釋道。
「鳳陽王已經派人送來了賀表,願意臣服大梁,所以朕打算加封李茂貞為誠王,先生認為如何?」朱晃試探的問道。
「李茂貞只是生活在多方夾縫中的人,有他沒他無關大局,只是他是第一個像陛下表示臣服的王侯,所以陛下如此重賞於他也是無可厚非,只是陛下不妨再加封李茂貞為兵部尚書,招他入朝為官,如此一來,李茂貞手裡的十幾萬兵馬豈不是成了陛下手裡的棋子。」謝瞳想了想,心中很是憤慨,自己跟隨朱晃多年,為他鞍前馬後,如今大梁朝已經建立,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一等伯,官拜禮部左侍郎。
李茂貞一個無恥小人,竟然成為了堂堂的一品誠王,如此大的差距,怎能使謝瞳心裡服氣。所以謝瞳這心裡就憋著壞呢,就像借陛下朱晃的刀誅殺李茂貞,給自己出出這口惡氣。
「先生剛剛不也說了嗎,如今我大梁最重要的就是穩定朝綱,如今李茂貞剛剛向我大梁表示歸順之意,若是這個時候朕卻收了他的兵權,那不但李茂貞可能反叛,日後還有何人趕來投誠我們大梁?」朱晃自然看得出謝瞳的心思,所以委婉的拒絕了謝瞳的建議。
「微臣魯莽了。」謝瞳起身施禮道。他明白這位聖上是一位從私鹽販子出身的草莽,他的心思謝瞳豈會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