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存信在城內大肆招募新軍的時候,臨澤曹忠的大營此時卻迎來了一位貴客。
「曹大將軍別來無恙?」敬翔進到曹忠大帳笑問道。
「原來是敬軍師,不知所謂何事而來?」曹忠見是敬翔便起身相迎。
「敬翔是奉了忠義王之命前來協助大將軍進兵河西,盡快結束這場大戰。」敬翔微笑道。
「難道安西有事發生?」曹忠皺眉道。
「不是安西,是長安傳來風聲,有人質疑殿下身份,已經派人前來安西查問。雖說是質疑殿下身份,但意在河西之權的爭奪。王爺擔心將軍有失便派我前來助陣。」敬翔坦然道。
「軍師來的正好,錢超正在猛攻甘州城,但不見有所轉機,請軍師給支個招。」曹忠開心的問道。
「這次我來正好帶了一千孔明燈,正愁沒人陪我觀看,不知大將軍可有雅興前往甘州城的夜景如何?」敬翔微笑道。
「我正有此意。」曹忠知道敬翔的本事,要不然李俊也不會封他軍師之職:「來人,傳令大軍一個時辰後啟程趕往甘州城。」
曹忠大軍拔營啟程的消息,被第一時間傳送到了錢超的大營,錢超得知大將軍親臨,便知道曹忠已經等不及了。他立刻整頓軍馬,等待曹忠的大軍,同時也等待大將軍對自己的懲罰。
第三日中午的時候曹忠大軍便到了甘州城外十里處安營紮寨,錢超帶了姜毅趕來拜見。
「甘州城的情況如何?」曹忠見面直接問戰況如何。
「卑職無能,久攻不下,損兵折將,請大將軍治罪。」錢超單膝跪地請罪。
「五日之期未到,錢都督何罪之有?請起。這次有軍師助陣,我想這甘州城不日可下。」曹忠親自上前扶起錢超。
「卑職一時大意,中了李存信的奸計,如今整個甘州城已經是上下一心誓與甘州城共存亡。」李存信擔憂道。
「正好。我原本還有些不忍,如今敵我分明,就顧不得其他了。」敬翔在一旁為錢超求情。
「既然軍師已經決定,不知何時動手?」曹忠也不願再提此事便轉移話題道。
「這幾日一直是西北風不斷,選日不如撞日,便今晚放燈觀景如何?」敬翔笑道。
「那就麻煩軍師了。」曹忠舉杯道。
「大將軍言重了,取一小小甘州城,不足言道。」敬翔也舉杯還禮。錢超也在一旁落座,幾人商討了一陣便各自返回準備去了。
曹忠大軍的到來,自然瞞不過甘州城的李存信。他對於曹忠大軍的到來顯得更加緊張,他知道曹忠這個人,也清楚被人為什麼稱呼他「屠夫」的原因。虎賁衛在他的率領下殘殺吐蕃近四十萬人,如此彪悍的戰績不可謂不輝煌。如今他就像一隻蟑螂一樣擋在了曹忠前進的大道上,他不知道曹忠會不會像對待吐蕃人的戰術那樣對待他,對待整個甘州城的百姓。
天漸漸暗了下來,站在城牆上的李存信的心也開始緊張了起來,他感到今晚一定有事發生,這也許就是一位名將的直覺吧。
「將軍,還是下去休息一會吧,卑職在這裡守著就可以了。」彭釗走進李存信勸道。
「好寂靜呀。」李存信閉著眼睛小聲道。
「敵軍已經有十個時辰沒有進攻了,大家也都在抓緊休息。所以才顯得很寂靜。」彭釗解釋。
「曹忠大軍的燈火,站在城牆上都能看得見,我想他們不會讓我們安穩的待在他們眼皮底下。」李存信擔憂道。
「如今甘州上下萬眾一心,虎賁衛想要攻下如此堅城想必也會付出慘痛的代價。」彭釗似乎信心十足。
「如果他們不想攻取甘州城,而只是想殲滅我們。那該如何?」李存信轉頭問道。
「兩者有什麼不同嗎?」彭釗遲疑的問道。
「好了,我去休息一會。有任何異動立刻回稟。」李存信笑了笑便下了城樓。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李存信的擔心也越來越緊張。轉眼時間便到了亥時左右,這個時辰甘州城的軍民基本早已經入睡。
「傳令西門,放起孔明燈。」敬翔站在東門外的瞭望台上,下令道。只見一名小卒立刻將一盞孔明燈點燃,緩緩的升上了高空。
在西門等待軍令的姜濤見了立刻下令士卒升起孔明燈,無數的孔明燈緩緩升起,隨風向甘州城飄去,無數的孔明燈燈光幾乎照亮了半壁天空。
「快看,那是什麼?」甘州城的守軍發現了異常,紛紛好奇的圍了過來觀看。一時竟忘了回稟守城將領。
孔明燈慢慢的飄到了甘州城上空,亮光是巡邏的兵丁也駐足觀看。突然幾盞孔明燈從天而降,掉到了一處民宅上,頓時火焰大盛。三月的河西原本就是風大乾燥,這民宅又多是木材搭建,落下的孔明燈殘油立刻將民宅點燃。
不久孔明燈就像流星雨一般紛紛從天而降,原本驚呆的士卒立刻意識到他們大難臨頭,紛紛大喊大叫的去救火了。自然有兵卒第一時間向各軍首領回稟,原本在書房稍作消息的李存信聽到外面一陣騷亂,立刻打開房門,便發現無數似流星一般的孔明燈落進甘州城。
「將軍,大事不好。甘州城已經陷入大火之中,請將軍早作決斷。」一名校尉匆匆趕來回稟。
李存信聞言,只覺胸口一睹,猛的一口鮮血碰了出去,身子搖搖欲墜。
「將軍,將軍……」四周負責警戒的兵卒紛紛跑了過來,剛剛回稟事情的校尉一把攙扶住了李存孝。
「傳令下去,大軍從北門突圍,向祁連城方向撤退。」李存信拼盡最後一口氣說完,便暈厥了。
火燒甘州城,四門卻被他們自己早早的用巨石封死了,北門經過殊死搶修,這次在半個時辰後將北門的巨石清理完畢。最後彭釗,蔣躍率領本部五千人馬帶著暈厥的李存信從北門殺出重圍而走,走時身邊不足千人。
甘州城的百姓與新招募的士卒卻無人問津,大火一直燒到了天亮才漸漸熄滅。整個甘州城幾乎被燒成了廢墟,十數萬百姓存活者不足四千人。
看著從死亡線上逃生的甘州城百姓,曹忠卻再次給了他們死亡判決。下令處死所有倖存的百姓,讓整個甘州城成為了真正的死城。
對於大將軍的軍令,錢超執行的很是徹底,連三四歲的孩童都沒有放過。因為錢超也在倖存的百姓眼中看到了仇恨的種子,如果放過他們,不知道會給日後的河西帶來何種的災難,所以他覺得大將軍的軍令是正確的,於其慢慢的收復人心,不如乾脆是這種危機徹底消失,因為河西有二百餘萬百姓,不缺少他們這點人。
敬翔對於曹忠的軍令沒有表示任何的看法,因為火燒甘州城的計策是他想出來的,死在他這條計策下的百姓十數萬,自己又何必為了那區區數千人而觸犯大將軍的軍令。況且他也從倖存百姓眼裡讀出了仇恨,他知道想要平復這種仇恨絕非一時之計可成。
就在甘州城破的當夜,在距離甘州城二十里外的一處山坡上,一個黑影靜靜的觀看了這場火燒甘州城的大戰,之後一聲不響的離開了,此人不是別人,真是鬼破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