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姑娘見少婦不再答話,便悄悄的走了,只是眼角的淚珠卻是實實在在的。
「小姐,那人醒了。」一個丫鬟打扮的丫頭,匆匆從不遠處的房裡跑來喊道。
丫鬟的喊聲將少婦從癡呆中喚醒了,聞言道:「去吧,小龍找來。要把他從藥崗之中抬出來,記著再找一套衣服。」
丫鬟答應一聲便奔前院而去,前院的人聽說這個活死人甦醒了,都是十分驚奇,於是不少人趕來想親眼看看。
剛剛的麻衣姑娘帶著一群人圍在屋外,正在與剛剛的少婦說著話,這是從屋裡走出三人男人。
「少夫人,那人的衣服已經穿好了,只是好像身子還是有點虛。連說話都沒有力氣。」一位二十五六的漢子道。
「芍葯,你去煮點稀粥,多加一點紅棗。」少婦囑咐道。
「明白了,小姐。」丫鬟芍葯答應一聲此匆匆的走了。
「娟姐姐,你真神了。連一個死人都能救活,簡直就是華佗在世。」麻衣姑娘拍手稱讚道。
「那是,少夫人一出手肯定不同凡響。」剛剛的漢子也是讚賞道。
「哪有你們說的那麼邪乎,只是此人的毅力驚人,若是換做其他人不見得會活下來。」少婦搖頭輕歎道。
「毅力?」麻衣姑娘皺眉自語道。他常常聽父親白滄海說成大事者其毅力必是強大無比,否則不可能成事。哥哥活著的時候,父親就常常稱讚哥哥是做大事的人,結果三年前,哥哥從軍征討黃巢部下朱溫,結果戰死淮南道雁蕩山,屍骨無存。
當時大嫂(娟姐姐)身懷六甲,結果聞信幾度昏厥,致使腹中的胎兒都沒能保住,為此娟姐姐好幾次自尋短見,都被救了下來。爹爹為了穩住娟姐姐,不得不借口哥哥大仇未報,豈能如此去了。
三年後,爹爹想要大嫂另嫁,但娟姐姐執意不肯,說要一生為哥哥守身如玉。
娟姐姐的父親孫吉,是白滄海的八拜之交,而且膝下只有娟姐姐孫文娟一人,所以他也希望娟姐姐可以再嫁,畢竟娟姐姐還年輕,不能就這麼過一生。
大唐對於婚嫁很是開明,寡婦再嫁並不會受到歧視,這也是古代婦女的一次解放吧。
「不是說他身中奇毒,很難治好嗎?」麻衣姑娘白如冰頓了頓問道。
「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即使有一線生機,我們也不能放棄。他昏迷了整整半年多,但依舊憑藉著強大的毅力甦醒了,說明他心裡有未完的心事,所以才會一直堅持著。」孫文娟一句一言道。
「未完的心事?難道是放不下自己的家人?」白如冰自言道。
「好了,讓他先休息幾日,我想三日之後他就能起身活動了。」孫文娟說著,拉著白如冰離開了,其他人也是竊竊私語的走了。
其實被孫文娟救醒的人不是別人,正式當日落水的李俊。當日李俊落水之後,許多親衛當即躍進河裡,但一直沒能找到李俊本人。而李俊一直被衝出去不知多遠,最後自己爬上了河岸,但卻無力再返回。
結果被路過的孫吉商隊所救,被帶回了千里之外的白家莊。這也是孫吉為人和善,當時李俊氣如游絲,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孫吉這能用珍貴的人參吊著他最後一口氣,回到白家莊。因為孫吉知道,自己的女兒孫文娟絕對可以救活他。
如今已經是九月了,李俊整整昏迷了近七個月。李俊也是憑藉著一股希望,才能撐到這個時候。他心裡不甘,他不容許自己就這樣的死去,他的家裡妻子兒女還在等著他。雖然他不知道是誰算計了自己,但只要自己不死,就不愁不能東山再起。
經過連日的休息進補,李俊終於可以起身活動了。站在一處山邊,聞著新鮮的空氣,看著熟悉的山山水水,他此時才體會到活著的意義。
人活著不只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那些期待自己的親人。不知不覺間,淚水漸漸的流了下來。
「李大哥,這裡風大,我們還是回去吧。」白小龍上前道,他是白家莊莊主白滄海收的義子,也是白滄海的三弟子。
「謝謝你,小龍。」李俊轉身強裝笑顏道。
「不客氣,其實李大哥最要感謝的就是少夫人,是她救醒你的。」白小龍傻乎乎的摸著後腦笑道。
「走吧,聽說你大師兄要從白岸城回來了,我們可不能晚了,否則就聽不到他的演說了。」李俊拄著拐站,在白小龍的攙扶之下下山往白家莊方向而去。
「你還不知道吧?這人屠麾下的騎兵屢屢在松州一帶挑釁,哪些吐蕃人就是不敢出戰,而且聽說不少部隊已經開始撤離松州,我想要不了多久,這松州肯定會被人屠攻下,到時候我們翼州只怕也會面臨那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屠夫……」當李俊與白小龍返回白家莊的時候,大師兄艾於良正在口沫橫飛的講述著他從白岸城聽來的小道消息。
「大師兄,你說這人屠的騎兵是不是很厲害?」一名莊丁起身大聲問道。
「錯,人屠厲害的不是騎兵,而是他麾下的步兵。」艾於良神氣的道。
「步兵?不會吧,我聽說這騎兵一個要頂三個步兵,怎麼會是步兵強大呢?」有人質疑道。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人屠麾下騎兵四萬,步兵十二萬。這步兵不但裝備有近五千架無敵床弩,還配有四萬把連弩,三萬神弩。而且聽說他們的最近又配備了一種投標,百步之內,可以穿透後甲。那些吐蕃騎兵見了步兵還不都嚇得哭爹喊娘的,聽說這人屠的軍隊從來不留戰俘,所以那些吐蕃戰俘都被士兵們煮著吃了。」艾於良一邊點頭,一邊做出很是殘忍的表情。
「不要聽大師兄亂說,那些都是嚇唬小孩子的,哪有真的吃人的事情。」這時白如冰從屋裡出來,來到演武場大聲道。
「怎麼沒有了?哪些反賊不都是吃人肉才能活下來的嗎?」艾於良不服氣道。
「可是這人屠既不缺糧食,又不缺肥羊,他們為什麼要吃人肉?」白如冰問道。
「這,我怎麼知道?但他們不留俘虜,這可是世人皆知的。」艾於良爭鋒相對道。
「其實我也挺好奇的,按理說他們不應該將哪些勞力全部殺死。」白如冰這時也犯難了。
「大師兄,我聽說這人屠常常要人心下酒,所以才會將哪些吐蕃俘虜全部殺了取心。」一名莊丁小聲道。
「瞎說,我怎麼不知道?」艾於良提高聲音道。
「不要吵了,今晚篝火烤肉,我把娟姐姐請來,讓他給我們講講這天下大勢。」白如冰神氣道。
「還是師妹聰明,我怎麼就想不到呢?」艾於良趕緊送上一記馬屁。
「大師兄真的是神仙放屁,不同凡響呀。」二師兄石燕在一旁起哄道。
「特別是對我們的小師妹,那簡直就是……」白小龍也在起哄道。
白如冰聞言,氣的一跺腳跑了。引來眾人哈哈大笑,艾於良卻抱拳四周,感謝相助。
白家莊每三個月的十五,便會在演武場以武會友,以激勵莊丁的習武之風。
如今李俊也算是白家莊一員了,他沒有隱瞞自己的名字,只是謊稱自己是一位行商之人,在行商途中被盜匪所截,所以才會身中劇毒。
對於李俊身份,沒有人懷疑,因為這種說法在白家莊實在太普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