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彌生獨白:(此為番外,不想看的親可以跳過,直接看下一章)
我不過是一屆小小書生,能娶到這樣一個貌美賢惠的妻子,真的是我三生有幸。可沒想到我的妻子,她根本就不是人!
那時候我剛中了舉人,有幸被邀請到天京權貴的城北越家去吟詩作對。不巧在路上撞見了一個道士,那道士居然說我印堂發黑,可能有災,又說我身上又一股異氣,卻又不像妖氣,可能是中了妖術。還說了什麼人妖殊途,若是我看見了妖怪一定要通知他,他跟妖是勢不兩立的,定會幫我殺了那只妖。
聽了這話,我很是氣憤,我好歹是個讀書人,又是一個舉人,讀過不少書,怎會被他糊弄,聽罷就想甩手走人。可那道士居然抓著我不放,而且硬塞給我一個香囊盒子,說是這盒子可以驅邪避妖,也不要我錢,自顧自地就走開了。我看那香囊盒子小巧精緻也就沒捨得扔,況且道士就算會騙人也不至於害人,當下就決定把那香囊盒子送給我的妻子蕙蘭。
等到了城北越家,不想我卻打翻了越家的一盆名貴蘭花,越家少主越平柳說那盆蘭花是素冠荷鼎,名貴得很,要我賠,可我一屆小小書生,哪有這樣的閒錢,還好蕙蘭開了一家花店,我允諾回去就去花店找素冠荷鼎,便急急忙忙出了越家的家門。
等到了家裡,我沒敢告訴蕙蘭,也沒想好該怎麼說,只先把那香囊盒子遞給了她。我看得出,她很喜歡那香囊盒子。看她這麼高興,我卻是滿心煩躁,也不想擾了她的興致,打算第二天再告訴她。可誰知,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第二天一早我就被越平柳叫來的人給關到了牢裡,我知道那越平柳的姨夫是天京太守,原是不想去他吟詩作對的,就是礙於這個才答應了,可誰知會出這樣的事情。我心裡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就只覺著連累了我的妻子,她還什麼都不知道,一定很著急。
沒過幾天,她居然到牢裡來看我了,說是托了祁連四公子的福,才能進來跟我一聚的。看著她憔悴的臉,我還是說出了原委,不想叫她瞎擔心。只見她低低說了一句:「是素冠荷鼎麼?」便是笑著離開了,說是定能想到辦法救我出來。
再次相見已是三天之後,獄卒通知我可以出去的時候,我隱隱約約感到有事發生,卻又說不准什麼。待除了牢,出現在我眼前的居然是一個滿頭白髮,面容蒼老的女子。不敢認她,只呆呆地站在那裡。
「阮郎。」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後,我才終於承認面前的女子就是我的妻子蕙蘭。我很想哭,卻是忍了下來。
在回去的路上,我瞧見她一直帶著的那個香囊盒子,突然想起那道士的話,「這香囊盒子可以驅妖辟邪」,我就突然坐不住了,難道我真是中了妖法?以前那個年輕貌美的蕙蘭只是妖法塑造出來的麼?因為有了這個香囊盒子,所以她才現出了原形麼!可是想到曾經的點點滴滴,以及她對我的各種好,我想,蕙蘭她要是妖,那也是只好妖。
於是我跟她攤了牌,並用一種很委婉的方式跟她說「你回自己的老家去吧」,希望她能聽懂,想到上次的那個道士,我真怕他會找到蕙蘭,若是找到了,蕙蘭一定死定了。
就算傷了她的心,我也要她活著。我聽說妖也是可以升仙的,若是她回去好生修煉也好過跟我在這人間受苦啊。
我回到了天京的考試院,決定不再回鳴香小鎮。可幾日後,我居然收到了蕙蘭托人送來的衣物和錢,還有一盆蘭草,除此之外還有一封信:
香殘情恨如當初,
春來猶秋無疏書。
孤鴛枕風待腸愁,
魂縱成虛那夢無。
短短的四行詩,道出了蕙蘭心底的痛,也刺痛了我的心。蕙蘭她說,她對我的感情如最初一般,即使我拋棄了她,也不曾變過。春天來了,卻依舊如秋天一般蕭瑟,因為現在的她就像那孤鴛一般,在時間的流逝中,靜靜地哀歎著。
蕙蘭啊蕙蘭,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即使這樣的代價是我們的分離。按照我們人間的習俗,沒有寫休書就不算休妻,所以你還是我的妻子,我也仍是你的丈夫。你沒有向我要休書,我就知道,你不是人,其實我很早就發現了,人間的很多習俗禮節你都不懂,只不過我現在更確信了一些,以前是不捨,所以也沒去多想,但是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
那盆蘭草,我一直留著,直到我死去,它也在我的墓旁靜靜地守著我,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