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結束,掌聲一片,有人甚至叫起了好。肖清寒仍是從從容容地站起來,向人們致了謝,回到座位向蘇浣兒伸出手:「還打算坐在這兒嗎?」
想也沒想,她把手伸給他,兩人迅速出了酒吧,到外面的星光下,眸光亮亮地互相看著,都笑了。
「肖清寒,你好棒,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鋼琴?」蘇浣兒實在興奮,手不由得抓上他衣袖,就像曾經的習慣。
「右手剛治好的時候,需要練習,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鋼琴。」
「不過,你彈得真不錯,一定沒少下功夫練吧?」
「不知道,我只知道很多時候是我想去彈。不過,我只彈得好這一首曲子,其它的記不太住曲譜。」
「這已經很厲害了,肖清寒,我真崇拜你!」蘇浣兒說的是心裡話,臉上都閃著崇拜的光澤,就像肖清寒在法國留學時見到的那些小女生。
他忍不住伸手揉她的頭髮:「說吧,還有什麼想做的,今晚一起瘋個夠。」
原來,他已經識破她要來酒吧的目的,卻故意配合她,給她這個驚喜。
蘇浣兒嘿嘿地笑:「做什麼都行?」
「嗯,什麼都行。」
「那去打電玩!」
「電玩?」肖清寒擰了眉頭,沒想到她會提這要求。
「嗯,那個很刺激,最容易讓人忘了煩惱。」
「可我並沒有煩惱。」
「哎呀,走吧,反正那是會讓人興奮的東西,去了你就喜歡了。」蘇浣兒放起了賴,不由分說推著他就往車上走。
「好吧,你指路。」肖清寒無奈,發動了車子,眸光看著蘇浣兒等她開口。
「呃,我只在北京玩過,這兒應該也有的,你就開著車慢慢在路上轉吧。」
肖清寒皺眉微歎,卻還是開著車一條條馬路地兜過去,總算找到一家電玩城,兩人走進去,他就不由得蹙了眉,裡面聚集的都是些年輕人,空氣中飄著濃濃的煙草味兒,大型電玩上震耳的音樂夾雜著一句句張狂的粗口,刺激著他的鼓膜。
他伸手想拉蘇浣兒走,卻被她拉著去換了幣,然後,她把一堆幣塞到肖清寒手裡,自己找到一個跳舞機先玩起來。
她只玩過一次,技術當然不怎麼樣,站在上面手忙腳亂,近似於抽搐的動作讓肖清寒實在忍不住,咧開嘴笑起來。
他很少笑得這麼開,唇邊出現兩個大大的括號,眼睛也彎成了月牙。見蘇浣兒瞪過來,他一手撫上下巴,遮住笑,但眉眼仍是歡快地跳動。
這樣憋著實在難受,等蘇浣兒又一關敗下陣來,他把她拉下來,自己跳了上去,投了幣,就隨著音樂的節拍跳動起來。
蘇浣兒抱著胳膊站在一邊,本想痛痛快快地笑回去,可是,卻只能瞪大了眼睛感歎:「老天果然不公平,有人生下來好像就是什麼都會的。」
肖清寒跳得很灑脫,似乎絲毫不受那機器的控制,卻又與機器上的音樂節拍完美契合。他初次嘗試,並沒有花哨的動作,但簡單隨意的步法卻更似行雲流水,讓蘇浣兒看得花了眼。
蘇浣兒立刻忘了剛才被嘲笑的惱火,滿眼崇拜地看著他,等待音樂結束。然後,不等他下來她就竄了上去,站到他身邊,要跟他一起跳。肖清寒也不拒絕,拉著她的手又跳起來。
他真是個不錯的老師,跳動踩踏一下下都盡量做到動作鮮明,蘇浣兒有樣學樣,竟也能跟他配合起來。兩個人都跳出了一身的汗,握在一起的手滑膩膩的,卻都沒想到放開。
音樂響了一遍又一遍,她們也跳了一曲又一曲,直到蘇浣兒實在撐不住,軟了腿往下撤,肖清寒才跟下來,見她額上亮晶晶的,伸手幫她抹。
蘇浣兒一邊氣喘一邊大呼過癮,說休息一下還要再戰,肖清寒見她已經累得不行,說什麼也不同意,拉著她走出了電玩城。
走到外面,夜風瑟瑟地吹來,蘇浣兒不禁打了個冷顫,恍然覺得剛才的快樂像是偷來的。肖清寒打開車門讓她上車,自己又繞到另一側,啟動了車子直接開上公路。
靠在椅子上,蘇浣兒確實有些累了,而且這樣使人清醒的夜風讓她也沒有勇氣再瘋狂下去。肖清寒也不說話,靜靜地開著車,逕直駛到她和秦翌下榻的酒店門口,幫她解了安全帶。
兩人下了車,肖清寒看著蘇浣兒淡淡地笑:「上去吧,今天累了。」
「嗯,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再見。」他點點頭。
「再見。」她也揮揮手,轉身往酒店裡面走。
夜色沉寂,只有蘇浣兒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一聲聲敲擊著她的心。當她走到電梯前,按了按鈕,看著紅色的數字一路下降,心裡忽然慌亂,彷彿什麼已經趕不及,想也沒想,她轉身往外跑。
果然,肖清寒還站在那裡,正抬眼望著酒店樓上的一片燈火,正如他的雕塑中一樣,落寞又深情。
蘇浣兒直接撲進他的懷裡,他微微一愣,繼而緊緊地擁住了她,那麼緊,那麼緊,似乎要把她嵌到骨頭裡。兩人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就這樣靜靜地擁抱著,好久好久,久到蘇浣兒連自己的心跳都找不到了。
她後,她從他肩上抬起頭,眼睛定定地看著他:「肖清寒,這是我今天晚上想做的最後一件瘋狂的事。」
他沒有說話,只是大手撫上她耳側,幫她把掉下來的碎發塞好,然後,他的唇緩緩向她靠近,很輕很輕,落到他的額上。
「這是我想做的。」他說。
睜開眼,蘇浣兒眸中已經水霧瀰漫,然後,她一步步往後退,退到離他十幾步遠的地方,把兩手攏在嘴邊,用力地喊:「肖清寒,你要幸福!」
然後,她轉身往回跑,直接進了電梯。把一晚上的瘋狂還有那個癡癡凝望她背影的人都甩在了夜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