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渝的傷口還是挺疼,關鍵她根本沒法仰臥,甚至連側臥都要極小心,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牽動後背上的傷。當著蘇浣兒的面,她又不隱藏,動不動就疼得齜牙咧嘴。
蘇浣兒也跟著疼,但嘴上可沒什麼好語氣,時不時地數落她一頓,把楚渝數落急了,她叫起來:「蘇浣兒,當初你家小寒不也是這麼撲你身上的?你感動得稀里嘩啦,恨不得把自己打包送給人家。他那是守護愛情的英雄,到我這兒,就成自討苦吃的傻瓜了?再說,我救的可是秦翌的弟弟,就沖這,你也應該感謝我吧?」
這段話,把秦翌和肖清寒攪和到了一塊兒,蘇浣兒氣得扔下正削皮的蘋果笑:「行,我承認你是英雄,我代表萬千影迷感謝你行吧?也是,誰都有為愛瘋狂的時候,只是你這瘋狂長了點。楚渝,我服你。」
「你要是想瘋,不有人等著呢嗎?說真的,肖清寒呢沒再找你?」
「沒有,他現在跟方菲正火熱著,哪有時間來煩我?」
「你是說央視那個當紅主播?你相信是真的?我看不會,肖清寒跟秦穆一樣,認準一個口味就不肯換,要不,他也不會回來找你。」
「我親眼撞見,連打他電話都是方菲接,也由不得我不信。不過這樣更好,本來我確實有些糾結的,這下不用再動搖了。」
「我還是不信,這裡一定有誤會,你應該親口問問他。」
「得,我可沒那麼自戀,再說,這樣的結局對我們幾個都好。」
「好不好,你自己清楚。蘇浣兒,以前我還真沒發現,你怎麼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
「你才又臭又硬呢?要不然你敢拿自己這小身板去接那麼大的吊燈?沒砸扁你,也真是萬幸了。」
「行,兩塊臭石頭,咱把那些男人都熏跑!」楚渝笑,蘇浣兒也笑,兩人笑得熱鬧,秦穆開門進來,見這情景,也跟著笑起來。
「什麼事這麼開心?說出來我也聽聽。」
「在討論石頭的問題。」蘇浣兒接口,仍笑著看楚渝,她也只是笑,沒接話。
「石頭?討論出什麼結果了?」秦穆好奇地挑眉。
「這世界上的石頭千奇百怪,有的蹦出了猴子,有的生出了寶玉,有的長進了人的心裡,還有的呀……」蘇浣兒意有所指地看看秦穆,又看楚渝。楚渝笑著制止她:「行了,別在那胡說了,吃飯吧。」
這邊秦穆已經把餐盒擺好,笑著把筷子遞給楚渝:「說得挺好。這世界上心裡長石頭的人還真不少,別人看著不舒服,其實自己也沉得難受。」
「那幹嗎不把石頭扔了?」
「扔了,沒了心,不就死了嗎?」沒等秦穆接口,楚渝先答了出來,說得幽默又實在,幾人都笑了。
吃完飯,蘇浣兒送秦穆下樓,走到電梯口,秦穆站下腳步:「蘇浣兒,我哥跟我說了憶嘉的事。」
「哦,那你怎麼想?」
「其實我並不在乎,我一直沒覺得憶嘉是我的,是他非要給我。可是,憶嘉對他太重要了,那是他近十年的心血,而且還有他在爸爸面前的承諾,他看重這個。」
「這個我也知道,你有辦法嗎?」
「老實說,我沒多少錢。復出這兩年,也就拍了兩部戲,我又不喜歡接廣告。找朋友倒能湊到一些,交違約金是沒問題,可那也救不了憶嘉。」
「你哥知道挽救憶嘉的希望不大,你也不用有壓力。其實,這樣也好,這些年他肩上的擔子太重了,剛卸下來可能不適應,習慣了就會覺得輕鬆了。」
「很難,你知道他那個人什麼事都愛往自己身上攬,光自責內疚就得壓他大半輩子,我們不能等著看他那樣。」
「那怎麼辦?」
「你能不能去找找肖清寒?」
「你認為他能幫忙?」
「只要他肯幫,一定行。且不說那個方亦恆跟他的關係,單是肖清寒自己也有這個實力。他繼父在法國混黑道,有不少錢,只是肖清寒從來不用,連上大學的費用都是他自己打工掙的。除了方亦恆公司有難那次,他沒跟他繼父開過口。不過我想,方亦恆在他心裡的地位應該沒法跟你比,為了你,他願意再開個口,也說不定。」
「你確定你的消息是真的?」
「來源可靠。」
「是楊芊芊吧?」蘇浣兒笑了,屋裡躺著個為了他被砸個半死的女人,可他心裡還是裝著那個人。
「是。你別多想,我們就是偶爾打個電話,這次憶嘉出事,她也知道,給了我這條線索。」
「哦,這麼說,她也建議我去找肖清寒?」
「除了你自己,大家都清楚你在肖清寒心中的份量。」
「得,你們知道多少?行,我去找他,成不成不一定,但為了你哥,我願意試試。」
「謝謝。但我還是要提醒一句,要是救了憶嘉卻賠上了你,估計我哥心裡更難受。所以,你得先弄清自己的心意,作為朋友,我是希望你幸福;但作為秦翌的弟弟,我更希望他快樂!」
「行了,不用給我打預防針,放心吧。等楚渝這邊情況好些我就去找他。」
「嗯。還有楚渝的事,這幾天我心裡挺亂,你多陪她聊聊,謝了。」
電梯下來,秦穆走進去,蘇浣兒眼見裡面站著的兩個小護士眼睛放光,搖頭笑了。秦穆的殺傷力果然夠強,楚渝天天在他身邊,扛不住也算正常。
一星期後,楚渝的傷口拆了線,辦完出院手續,她直接去公司遞了辭呈,稱身體需要一段時間休息,怕影響了公司的工作。
那天她母雞護小雞般的動作,在公司裡已經傳開,大家都知道她對秦穆的心思,見她突然辭職,自然又是一通議論。好在,在這個話題不斷的圈子,她的故事很快就被另外的新聞覆蓋了。
當天,楚渝就打點行裝,要去麗江小住。她一直嚮往那個地方,寧靜的山水,寧靜的小屋,連吹在臉上的風都透著寧靜。只是,她一直沒有寧靜的時間去享受,現在終於放空了心,可以去好好地透透氣了。
只是秦穆不肯放楚渝走,說不放心她的身體,可她堅持要去。在把行李放上出租車時,她轉身認真地說:「秦穆,你不用對我歉疚,那不適合你。從現在起,我要拋下你,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你也要好好的。祝你幸福,再見!」
打開車門上了車,她就沒再回頭。兩行清淚無聲地爬出眼眶,她的八年抗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