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老樣子,蘇浣兒照常上課,秦翌照常每天給他打電話,照常對公司的事三言兩語帶過。一切都太平靜,反而讓蘇浣兒心頭升起濃重的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可預知的事情正在等待著她。
唯獨變化的是喬逸凡回到了學校,瘸著一條腿每天跳來跳去,偏偏還總愛往蘇浣兒眼前晃,弄得她眼暈。看起來這次的比賽真給了他不小的觸動,他練起琴來明顯比以前認真,有時還會把李夢瑤叫過去切磋切磋。
兩個孩子越走越近,學校裡開始流傳一些風言風語,對此,蘇浣兒並沒當回事,畢竟是青春期的孩子,有些朦朦朧朧的感覺也正常。
可學校緊張得厲害,一來李夢瑤是學校今年提高昇學率的種子選手,不能有一點閃失;二來笑逸凡的身份畢竟特殊,再有點風吹草動怕他姥爺那邊沒法交代。
這次是校長親自找到蘇浣兒,讓她做兩個孩子的思想工作。這畢竟不是什麼好差事,蘇浣兒滿心不想答應,再說兩個孩子都有各自的班主任,她出頭算怎麼回事?
可她實在不知怎麼拒絕那個滿頭白髮的老校長。當年主任給她穿小鞋,有一次做得太過火,她一怒之下跑去辭職,是老校長留住了她,以後還經常關心她的工作。那段日子秦翌躺在床上,憶嘉四面楚歌,她工作又處處遭排擠,心情的確是遭極了。而老校長的正直寬厚,像厚重烏雲後射出來的一縷陽光,雖不至溫暖,但的確給她帶來一道明亮。
所以,她還是答應了老校長,當然她並不敢做任何保證,只說會好好做兩個孩子的工作,盡量讓他們把心收到學業和練琴上。
不過,轉身蘇浣兒就後悔了。也不知誰把校長找她談話的事傳了出去,弄得喬逸凡和李夢瑤的班主任都老大意見,好像蘇浣兒搶了他們的飯碗。
蘇浣兒算是第一次領教了什麼叫出力不討好,可又有什麼辦法,只能當那些夾槍夾棒的話都是蟲子叫,老老實實地想辦法引導兩個孩子。
可是,顯然這次老天也沒站在她這邊。
本來,她去找喬逸凡時,喬逸凡根本沒拿這當回事,還笑她跟那些老師一樣,也是八婆。看出他真是沒動那心思,她鬆了口氣,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畢竟喬逸凡的倔勁她領教過,要是他認準了,這工作她還真不好做。
可是麻煩出在李夢瑤身上,小姑娘的確對喬逸凡認了真。她也不瞞蘇浣兒,說那天在電玩城喬逸凡為她出手時,她就被征服了,想著中考在即,要控制自己,可根本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課間操時,老想在隊伍中搜尋他的身影;經過初二三班教室,也忍不住裡面張望。
小姑娘說得勇敢而坦誠,蘇浣兒反而不知該怎麼繼續。想想自己像她這麼大的時候,也是認定了翌哥哥,愛情來得早了點兒,難道就一定是錯嗎?
當然,這話她可不敢說給李夢瑤聽,只是開導她要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要讓這事影響了學習。她甚至把自己與秦翌和肖清寒的故事講給她聽,只是換成了別人的名字。
末了,她告訴李夢瑤:「有些時候,我們對某個人的喜歡並沒有我們自己認定的那麼多,等真正的那個人出現,我們才會發現之前自己堅持的是個錯誤。」
可是她說:「要是那個真正的人一直不出現呢?能堅持下來的錯誤,是不也會變成正確?」
這話的確震到了蘇浣兒,她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能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一會兒,她拍了拍李夢瑤的肩,告訴她:「會出現的,上帝為我們每個人準備的,都不只是一個人,何況像你這麼可愛的女孩,會有更多美好在等著你。就像枝頭上的蘋果,還沒成熟時,你覺得身邊那個又大又圓的一定是最好的。可等大家都成熟了,你才發現,離你更遠的樹尖上那個紅紅的果子才最可愛,而它的氣味恰好與你相同。所以,為什麼非要在它們青澀時嘗一嘗呢,那樣怕只會留下苦澀的記憶。」
「你呢,李老師,你認為曾經的記憶是苦澀的?」李夢瑤並沒被說服,反而把話題轉向蘇浣兒。
「怎麼扯到我身上了?老師小時候可沒你這麼多心思,一天天只知道瘋跑。」
「不可能。我猜你剛才講的故事就是你自己。那現在,你認為誰是成熟的果子,是肖大哥還是秦大哥?」
「瞎說什麼,再亂說,我真把你交給校長了!」蘇浣兒做出一副惱怒的樣子,李夢瑤卻咯咯地笑了,「蘇老師,你連自己的事都沒弄明白,怎麼教育別人啊?」
呃,這是那個平時文靜乖巧的李夢瑤嗎?怎麼變得這樣伶牙利齒?莫非,真的是愛情的力量?
蘇浣兒越發後悔自己接了這差事,也意識到,這個看似乖順的女孩有一顆極敏感又極堅定的心。弄不好,這事真會影響她一輩子。
好在經蘇浣兒這一談話,喬逸凡意識到李夢瑤對她的想法,主動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風言風語淡下去了,李夢瑤的成績卻也跟著滑下去了,這可急壞了她的班主任,不用說,罪責又落到了蘇浣兒頭上。
蘇浣兒自己也後悔得不得了,她沒想到喬逸凡這愣小子會那麼利索地與李夢瑤拉開距離,一點緩衝也沒有。這樣突然地被甩到一邊,任何一個女孩也接受不了,何況是李夢瑤這樣一直被男生們視為女神的女孩?
她想再找喬逸凡談談,可又怕弄得更糟,只能在課上課下更多地關注李夢瑤,希望她快點振作起來。
而李夢瑤的班主任已經坐不住了,一個電話,把她家長叫過來。結果,卻是掀起了狂風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