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裡的燒灼感一陣強似一陣,蘇浣兒不敢再耽擱,過了馬路直接掏出電話來打給秦翌,那頭卻沒人接聽。想直接去公司等他,又怕太唐突,而且,她必須先解決自己胃疼的問題。
轉身又走回來,想沿街找家藥店。可大概這附近的商舖租金實在太高,竟沒有一間用來賣藥。
胃裡好像有一隻手在絞,疼得她額頭開始冒汗。又堅持走了一段,仍然沒見藥店,她實在走不動了,乾脆蹲在路邊把拳頭壓在胃上,想等襲上來的一陣痛緩解過去再說。
可不適的感覺越來越強,她甚至懷疑自己的胃穿了孔,再不敢耽擱,咬著唇站起來想打車去醫院。
還沒招手,就有輛車在她身邊停下來。那氣派的造型一看就不是出租車,她正納悶,駕駛室車窗搖下來,裡面探出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小姐,我們又見面了,真有緣啊。需要我幫助嗎?」
他摘了墨鏡,略帶孩子氣的笑臉單純無害,可蘇浣兒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欠扁。奈何身上沒有一點力氣,她軟軟地擺擺手,繼續在車流中搜尋著出租車。
「這裡是不允許停車的,警察叔叔一會兒就會找上來了,小姐真不打算上車?放心,我絕對絕對沒有一點惡意。」一邊說,他一邊豎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
蘇浣兒想想也是,攔不到出租車,她又人生地不熟的,總不能打120來接她吧。一咬牙,她拉開後面的車門坐了上去。
「麻煩你幫我找一家藥店,謝謝。」她靠在車座上,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有幾根碎發貼在上面,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
方亦恆見她真是難受,也不再逗她,迅速發動車子,一個轉彎便到了藥店。
車子總共行駛了也沒有兩千米,蘇浣兒無語地翻翻眼睛:大上海果然欺生啊,她走了大半天也沒找到,人家兩分鐘的功夫就解決了。
又道過謝,她下車去買了藥,出來時那車還在等她。她也沒猶豫,直接坐進車子,從包裡掏出礦泉水把藥送了進去。
那人一直挑眉在旁邊看著他,眼裡的興味越來越濃。見她看過來,他端正臉色,認真道:「小姐,下一站去哪?」
「去上午你停車的那個地方。」
「你確定?」
「有什麼不確定的,麻煩你了。還有,我會付你車費的。」說完,蘇浣兒又靠回座位上,等著他發動車子。
唔,怪不得這麼沖,真把他這保時捷當出租了。方亦恆眼中的興味越來越濃:有意思,肖清寒看中的女人果然與眾不同。
車子停穩,蘇浣兒拉開車門下車,回手關上車門,彎腰對駕駛座上的人說:「謝謝了,還有,車費在座位上。」說完,人就往那棟大樓走去,看起來胃還是不舒服,一手撫在上面,可那小小的背影卻挺得筆直。
並沒急著發動車子,方亦恆掏出電話撥出一串號碼:「喂,我救了你的女人,怎麼謝我?」
「大白天說什麼夢話?」對於這個在國外相處多年的好友,肖清寒一點也不客氣,冷冷地拋回話。
「你還真別不信,我現在就在憶嘉上海分部樓下。」
「她去上海了?」肖清寒嚴肅起來,認識到方亦恆沒跟他開玩笑。
「是啊,一來就讓我撞上了。別說,原來見你為她欲生欲死的樣子,我真是看不上。不就是個女人嗎?不過今天一見,有味道,要不是你先佔上了,我肯定追!」
「別說沒用的,她怎麼了?」
「應該是胃疼吧,蹲在大街邊,像只流浪貓似的,幸好我收容了她,剛陪她買完胃藥,送回憶嘉。」
「秦翌呢?他怎麼不管?」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今天上午我看到秦翌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你的女人也撞上了,躲在我車後面,一張臉白得跟紙似的。這到底怎麼回事,你還有沒有戲啊?我怎麼瞅著她喜歡的是秦翌啊。」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幫我收拾個房間,我明天去上海。」
「不是吧,肖清寒。人家來看男友你摻和個什麼勁?我鄙視你。」
「你公司門口雕塑的免談。」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現在就回去給您肖大雕塑家整理房間,明天恭迎聖駕,行了吧。」
「亦恆,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來真的啊?得,別說這麼正式,我受不住。不管什麼事,你來了再說。掛了啊!」
掛了電話,方亦恆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兩手扶著方向盤,幾根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
他本打算借這次危機吞併憶嘉,肖清寒要是橫插一槓子,這事就難辦了。可要是他向他開口,他還真拒絕不了。這世界上有些事就是不用理由的。愛情是,友情又何嘗不是?
這邊蘇浣兒進了大樓,問過保安,直接上了二十樓。整整一層只有憶嘉一家,裡面的員工並不多,略顯空曠。
見蘇浣兒走進來,前台小姐站起來打招呼:「小姐,您有什麼需要?」
「我找秦翌。」
這樣直呼總經理的名字,小姐微愣,仍保持著禮貌的笑容:「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但請告訴他,我姓蘇,是從A市來的。」
「秦總在開會,請您稍等一下可以嗎?」前台小姐仍然保持著職業化的笑,蘇浣兒也不想她為難,點點頭,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小姐端來咖啡,她笑著接過來放到矮几上,身體軟軟地靠向沙發。藥勁還沒有上來,胃裡仍是不舒服,她不敢碰那咖啡,想要一杯白開水,看看那小姐低著頭忙碌,又沒作聲。乾脆閉上眼睛,盡量忽略胃裡的不適。
走了那麼遠的路,真是累了,藥勁漸漸上來,她竟然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