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蘇浣兒要面對的,不只是學校的處理,更是全校上萬張喜歡搬弄是非的嘴,她又一次榮登校園bbs頭條,名氣比上次更大,以至有大一的新生專門跑來認識她。
班裡的同學表面都為她憤憤不平,可課間跟她說話的人明顯少了。文法學院的才子在路上攔住她,告訴她要自重;勇哥也來找她,說相信她不會這麼快背叛肖清寒;還有丁婉若,已經畢了業,也打來電話安慰她,告訴她沒有過不去的坎……
蘇浣兒從不知道自己認識這麼多的人,那些或真或假的關心都成了她的負擔,如果可以,她真想學肖清寒,逃到國外。唯一慶幸的是,她的爸爸媽媽在遙遠的山村,不會看到那份報紙,不然,李老師可能真會氣得從床上跳起來去找人家理論。爸爸媽媽會信她,蘇浣兒絲毫不懷疑。那肖清寒呢?如果知道她出了這樣的事,會不會站在她這邊,像從前一樣,牽住她的手?
秦穆的出現,蘇浣兒一點都不奇怪,他們現在算得上是朋友,她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當然不會不知道。
一見面,秦穆就看著她笑:「蘇浣兒,我還真低估了你的魅力,連有婦之夫都被你迷上了。」
蘇浣兒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如果你是來看笑話的,請回吧,我這兒沒什麼熱鬧好看。」
「哪能呢,起碼,我是少數相信你的人之一,就沖這,你也不應該趕我走吧。」
「這還差不多。可是,你相信有什麼用,學校不相信。處分可能很快就要下來了。」
「看你這態度,好像並不當回事,不怕學校把你開除?」
「怎麼不怕?我十二年寒窗苦讀才考進這所學校,就這麼被開除了,我比竇娥還冤呢。再說,就算我不在乎,我爸媽也接受不了,唉,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霉?偏碰上這麼個瘋女人。」
「要是你不能澄清這事,開除還真是有可能的,要不讓秦翌想想辦法,他現在在國外,這事你沒告訴他吧?」
「當然沒告訴,我不想讓他跟著著急,他幫我已經夠多了,再說這事,他也不一定能幫得上忙。」
「應該可以,我入學那年,憶嘉地產給學校捐了不少設備,藝術節的時候學校不是也請了他嗎?跟他說說,起碼處分會降到最小。」
「算了,等真到那一步再說吧,反正現在學校那邊還沒動靜。」
「呵,你還真坐得住,蘇浣兒,你是讓我越來越感興趣了,你說,我是不喜歡上你了?」秦穆又把臉湊到她眼前,從眼睛到嘴角都寫著「我很認真」。
蘇浣兒卻一副躲瘟神的樣子:「別,現在一聽誰喜歡我我就害怕,別一不小心又成了第三者。」
「那秦翌呢?你怕嗎?」秦穆突然的追問讓蘇浣兒一愣:「翌哥哥當然不一樣了,那種喜歡也不一樣的。」
「別自欺欺人了,」秦穆靠回椅子上,一副瞭然的樣子,「你知道他還喜歡著你,不然他幹嗎那麼幫你?他這個人,看起來待人溫和,可對別人的事很少關心,甚至除了憶嘉,連他自己的事也不關心。但他關心你,連傻子也看得出來這是為什麼。」
「別說了!」蘇浣兒煩躁地揮揮手,「是我對不起翌哥哥。」
「感情的事哪有什麼對不起,你倆又沒定娃娃親。只是那也是個癡情種,這點上,我倆還真像是哥倆。」秦穆從不稱秦翌哥哥,言語間對他也總是有些排斥,這是第一次,他當著蘇浣兒的面承認是秦翌的弟弟。
只是眼前的煩惱讓蘇浣兒忽略了這個發現,她皺眉轉著手裡的杯子,又放到桌上,歎口氣:「我相信翌哥哥會遇到更好的女孩。」
「那就是說,雖然肖清寒走了,你也不會回到秦翌身邊?」秦穆關心地追問。
「感情又不是自來水,說放就放,說收就收,我對翌哥哥現在只有兄妹情了,我不想耽誤他——不過,你幹嗎這麼關心,別告訴我你是為翌哥哥好。」
「我是看看自己有多少勝算。」秦穆一本正經地眨眨眼,蘇浣兒只當他沒說。
聊了一中午,對處分一事,兩人也沒討論出一個可行的方案,但蘇浣兒的心情的確輕鬆了許多,秦穆有這個本事。
臨走前,秦穆已經發動了車子,又搖下車窗:「還是應該告訴你,有一個人能幫上忙:周梓軒。那家私人會所就是他爸開的,他爸在市裡是號人物,說一句話,誰都會給幾分面子。」
說完,那輛拉風的紅色跑車就竄了出去,蘇浣兒站在原地看著車尾巴,心下衡量,如果一定要求,她肯定會向翌哥哥張口,周梓軒,她還是不欠的好。
晚上,蘇浣兒正躺在床上神遊,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一串奇怪的號碼。心念一動,她立即按下接聽,緊張得連呼吸聲都屏住了。
那頭也沒有聲音,靜默了好幾秒,蘇浣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喂,哪位?」
仍是詭異的安靜,更確定了蘇浣兒的猜測,她也不說話,眼淚卻撲簌簌往下掉。怕那邊聽到,她一手捂在手機下面,把聽筒更緊地貼向耳朵,生怕漏掉一絲聲音。
她聽到了呼吸聲,從沒有溫度的聽筒中傳出,卻讓她嗅出了他的味道,比雨後青草還清新的氣息,再也忍不住,她輕輕地開口:「小寒,是你嗎?」
半晌,沒有回音,然後「嗒」的一聲,斷了線。蘇浣兒仍捧著手機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其餘三人都看出這個電話的不平常,但誰也沒作聲,只是把一條洗濕的毛巾遞到她手中。
「他怎麼可以這麼狠,你們說,他怎麼能這麼狠?」蘇浣兒再也忍不住,哭著沖三人嚷,惹來楚渝一聲吼:「誰讓你狠心把他攆走的,後悔了剛才怎麼不說,光掉眼淚有什麼用?給,撥回去,說你想他,叫他回來!」
楚渝把電話塞到蘇浣兒手裡,並直接替她按了重撥。蘇浣兒像被燙到似的,手忙腳亂掐斷電話,沖楚渝叫:「你幹嗎,我發句牢騷都不行啊,他不能回來,他得治手!」
然後,她關了機就鑽進被窩,另外三人面面相覷,心下一致感歎:「唉,這折磨人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