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憶可以雕塑 第一卷 四十七、都是簽名惹的禍(二)
    肖清寒並未還手,只是躲避著繼續追上來的拳頭,那衝上來的人卻不依不饒,招招帶著狠勁兒。儘管卓子和蘇浣兒攔著,還是又有兩拳落到肖清寒身上。蘇浣兒又心疼又生氣,叫道:「小寒,你還手啊!憑什麼受他的打?」

    「啪!」果然有人還手了,不是肖清寒,而是卓子。她擋在肖清寒前面,一張小臉氣得煞白:「劉念你給我住手,你再敢動他一下,我立刻和你絕交!」

    對面被叫作劉念的人一手捂著臉頰,一手指著肖清寒,恨恨地看著卓子:「為了他,你跟我絕交?你說說,他哪點兒好?就這副窩囊樣,挨了打連個屁都不敢放,值得你這麼護著他……」

    「啪!」劉念另半邊臉頰又挨了一個耳光,這次,他是真的愣了。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揚著下巴,一副護崽母雞狀的女生。瞬間,他眼裡放出陰狠的光:「行啊,小丫頭,你以為本大爺是誰都能打的?」

    「我就打了,怎麼著?看來你父母沒教育好你,我替他們給你上上課。你自己沒本事,看不住女朋友,少往別人身上撒氣。就你這副德行,難怪女孩子看不上,要是我,早把你踹到爪哇島去了。」

    「你——」那劉念可真是氣得不輕,揮拳就往蘇浣兒身上掄,可是中途卻被人緊緊地抓住了,他掙了好幾下,竟是絲毫掙不動。

    「她不是你能動的。」清清冷冷的一句話,不帶任何火氣,卻讓劉念忍不住瑟縮。旋即,他收回了手,乾笑道:「行,我記下了。肖清寒是吧,你等著。」

    「卓子,跟我回去。」這劉念也真不簡單,轉眼面向卓子,又是好聲好氣,似乎剛才卓子那巴掌根本沒打在他臉上。可這時,卓子正一臉崇拜地看著肖清寒,哪肯理他。

    「你不走,我現在就給你爸打電話。」

    「你少拿這個威脅我。大不了,我離家出走。」

    「動不動就出走,往哪走?」有人插話,卓子聽了這聲音,竟立即換上了笑臉:「哥,你怎麼在這兒?」

    「怎麼,許你來,我就不能來?又闖禍了吧?」來人走到卓子身邊,照她腦門彈了一記,又看向一邊的蘇浣兒。

    蘇浣兒一時適應不過來——周梓軒是卓子的哥哥?這也太巧了點。她張張嘴正要說話,有人搶在他前面出了聲。

    「我想起來了,這小丫頭就是你房間照片上那個。是被這小子搶了去吧?他搶了你女朋友,又搶你妹妹,周哥,就這,你也忍?」劉念看起來跟周梓軒很熟,明顯地用了激將法。

    「瞎說什麼?是你領卓子來這兒瞎鬧的?知道這樣,你還讓她來?」

    「她非要來,我有什麼辦法?」劉念話音低下來,竟似一肚子委屈。蘇浣兒禁不住冷笑了兩聲,他狠狠瞪過來:「笑什麼?剛才那一巴掌,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劉念,她不是你能動的。」一模一樣的話,讓幾人的目光都落到周梓軒身上,繼而轉向肖清寒,後者依然是一臉淡漠,嘴角的一絲血痕,竟美得像彼岸的花。

    「卓子不懂事,給你清麻煩了。」周梓軒轉向肖清寒,話語間一派家長風範,肖清寒搖搖頭,回了兩個字:「沒有。」

    「劉念就這麼個衝動性子,你別放心上。今天的事,我替他說聲對不起。」周梓軒說得輕描淡寫,劉念臉上明顯地不甘,眼裡卻已絲毫不見剛才的氣勢。蘇浣兒抬眼看著眼前的男生,怎麼也無法和初見時那個斯文敦厚的印象重合。她開始意識到:遭遇周梓軒,是她生命裡一件不算太小的事。

    而這頭,肖清寒臉上竟扯出淡淡的笑:「沒事。要是我,可能也會這樣。」

    卓子和蘇浣兒同時看向肖清寒,前者臉上是黯然的委屈,後者臉上卻是幸福的光彩。

    是啊,他自己被劉念打,可以不還手;但劉念威脅到她,他卻絲毫不讓。這樣的男生,縱使有一百個卓子在後面追,她蘇浣兒也認了。

    「劉念,走吧。」

    卓子轉身往門口走,卻不忘扔下一句:「肖清寒,明天上班不要遲到。」

    肖清寒無奈地笑,周梓軒看看他,也聳聳肩,笑了。兩個男生的笑容同樣的胸無城府,蘇浣兒卻感覺有暗流在周圍湧動,不知是他們的道行太高,還是她自己修行太淺。

    剛才一番折騰,在安靜的西餐廳裡引起不小的轟動,連大堂經理都走了過來,責備地看著肖清寒。但看到他身邊的周梓軒,忙又換上笑臉:「周少來了,怎麼不打個招呼?」

    「只是和朋友來吃個飯,鬧那麼大動靜幹嗎?只可惜,這飯還是沒吃消停。」

    「飯都涼了吧?周少稍等,我讓後廚給您重新上一份。」

    「別,不用了。我們都吃差不多了,這就走了。」

    說著,周梓軒看向耿飛和齊茵:「咱們走吧?」耿飛和齊茵點點頭,楚渝也跟著往外走,周梓軒卻又望向蘇浣兒:「你還跟我們一起走嗎?」

    蘇浣兒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猶豫間,一隻手抓到她的腕上:「我送她回去,就不勞周少費心了。」

    周梓軒點點頭,依舊好風度:「那麼,再見。」

    直到看到幾人的身影在門口消失,蘇浣兒才記起甩開肖清寒的手:「幹嗎不讓我跟他們回去?在這繼續等著看你的情敵鬧上門來?」

    肖清寒也不爭辯,把她按到一張桌上:「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經理說一聲,咱們這就回去。」

    說完,人已經轉身走了。蘇浣兒無聊地坐在那裡,聽到演唱台上又響起歌聲,抬頭一看——是楊芊芊。她坐在高凳上,精緻的五官被燈光烘托出一片明媚,目光似乎穿越了台下的眾人,落在遙遠的地方。

    這雙眼睛,一定見證了剛才那場鬧劇的發生。要有什麼樣的愛,才能像她那樣不聲不響,卻又一直堅強地存在?

    蘇浣兒忽然覺得煩亂,沒有等肖清寒,抓起椅子上的外套,推門走了出去。但她走得很慢,穿過馬路時,車燈晃著她的眼睛,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邁腿,被人一把拉了回來:「蘇浣兒,你幹什麼?不會看路啊?」

    「是啊,我就是不會看路,才撞到了你身上。」蘇浣兒甩開肖清寒的手,沒好氣地說。

    「那以後記得,老老實實地呆在我身邊,我會幫你看路。」肖清寒重又握住她的手,牢牢地牽著她過了馬路。

    一巴掌打在了棉花上,蘇浣兒頓覺挫敗,但她仍不死心,又換了招術:「小寒,我採訪你一下。」

    「什麼。」

    「舊愛新歡加候補女友齊登場,你有什麼感想?」說著,蘇浣兒把一隻拇指伸到肖清寒下巴前,擺出一副傾聽狀。

    「疼。」

    「什麼?」這答案太簡潔,蘇浣兒的智商跟不上。

    「那小子出手夠重的。」

    「還在疼?我看看。呀,嘴唇破這麼大一塊兒,這個混蛋,也太狠了點兒,下次別讓我撞到他!」蘇浣兒急急地捧起那張俊臉細細地看,完全把剛才的問題丟到了腦後。

    黑眸中的笑意再也藏匿不住,溢了出來。蘇浣兒才意識到自己上了當:「肖清寒,你敢耍我。以為這就可以逃避處罰了?罰你三顆黑豆,記著,你欠我一件事。」

    肖清寒收了笑,把那揮舞著的小爪子重新抓到手裡:「好,我答應你。但你也要記得,以後不論是什麼情況,不許為我出頭。我的事,我能解決。」

    「你的解決方式就是挨打?」

    「我欠了他,讓他打回來,他會好過些。」

    肖清寒說得輕鬆,蘇浣兒眸中卻染上憂色:「小寒,你太善良了,這件事你根本就沒錯,幹嗎要讓他?你要記得,有些人不是你讓一步,他就會退一步,相反,他可能還要進十步,到時候你還讓?」

    「不會,僅這一次。」肖清寒篤定地回答,然後揉了揉蘇浣兒的一頭亂髮:「走吧,去吃飯。」

    這話果然成功地轉移了蘇浣兒的注意力,想想幾乎沒怎麼動的西餐,她後悔得要命,毫不留情地敲了肖清寒一頓「必勝客」,她才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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