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蘇浣兒晚飯都沒吃,就爬上床睡起來。這一覺,竟然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睜開眼,先看到桌上的蛋糕,她正是前腔貼後腔,也不管是誰的,拿起來就吃。甜膩的味道有些熟悉,拿起包裝袋一看,她幸福得瞇了眼,那神態,活脫脫一隻慵懶而滿足的貓。
楚渝洗漱出來,見她這副樣子,搖頭笑道:「你家肖清寒還真有先見之明。只是,這樣養法,不把你養成豬了?」
蘇浣兒也不接話,自顧自吃著蛋糕,忽地想起了什麼,嚥下嘴裡的蛋糕問:「楚渝,昨晚是你把蛋糕拿上來的嗎?你怎麼不叫我?」
「還說呢!手機響了那麼長時間,你照樣睡,叫都叫不醒。他又打了宿舍電話,我接的,聽說你睡覺,讓我幫忙把蛋糕拿給你,說你起來餓了吃。唉,蘇浣兒,你真是撿到寶了,要是有人這麼對我,我立刻捲鋪蓋卷兒跟他走。」
「何一奕不是對你一往情深嘛,誰讓你不給人家機會?」蘇浣兒翻她一眼,沒有好氣。
「敢情你找到了如意郎君,我應得隨便將就。蘇浣兒,你是不是朋友?」楚渝兩手叉腰,杏目圓睜,蘇浣兒有心幫何一奕說兩句,也乖乖地嚥回了肚子,繼續啃蛋糕。
吃飽睡足,蘇浣兒神清氣爽,一上午的時光在她的好心情中過得飛快。
中午一下課,她就衝了出去,站在教學樓下等肖清寒。結果,人幾乎走光了,也沒見他的人影。明明他今天上午有兩節課的,難道還沒下來?蘇浣兒只好又往教學樓內沖,走到三樓樓梯拐角,聽到有人在爭執,聲音不是很大,聽不清在說什麼。蘇浣兒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心中隱隱不安。
走上三樓,遠遠地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以及他對面神色激動的女生,蘇浣兒停了下來。不管這爭執跟她有沒有關,她都覺得,此時,自己是個局外人,應該馬上轉身。可是,身體卻不肯聽話,呆呆地立在那兒。
那邊的爭吵持續了好一會兒,不知肖清寒說了什麼,女生激動的聲音突然停止,然後,她猛地轉身向樓梯這邊跑來。想躲已經來不及了,蘇浣兒尷尬地站在那裡,不自在地搓著手。那女生看到她,腳步明顯一頓,蘇浣兒只好硬著頭皮招呼:「嗨!楊芊芊。」可對面只回她一個似是自嘲又似是嘲笑的表情,然後,更快地向樓下衝去。
蘇浣兒傻傻地站著,像個做錯事被抓住的孩子。肖清寒走過來拉起她的手,邊往外走邊說:「等了好一會兒了吧,餓了嗎?」
「剛才餓,不過現在飽了。」蘇浣兒甩開他的手,氣乎乎地停住腳。
「怎麼,一見到我就飽了?」肖清寒好脾氣地笑著。
「不許笑,還不是你欠下的風流債?一看到楊芊芊,我就抬不起頭來,瞧剛才她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剮了。」
「唔,我風不風流,你應該很清楚,別給我扣大帽子。至於芊芊,我是欠她,我也一定盡量償還她,可不是感情。」
肖清寒正了神色,蘇浣兒也知道他說的字字在理,仍忍不住胡攪蠻纏:「你這人怎麼這麼薄情?人家被你氣得哭著跑了,你卻沒事人一樣。你這麼冷淡,我看著都心寒,楊芊芊遇上你,真是倒霉。」
「哦,那你是希望我對她更好一點了?」肖清寒怒極反笑:「如果那樣,我真得讓你失望了。我這個人感情本來就淡,現在都給了你,我實在分不出來給她。你說怎麼辦?」
「誰說讓你分給她了?」蘇浣兒的一腔怨氣眨眼成了漿糊,她兩手摟住肖清寒的胳膊,揚高下巴道:「你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全是我的,連一根頭髮也不許分!你要是敢分,我就休了你!」
身邊的人沒有反駁,蘇浣兒心中歡喜,雙臂攀著肖清寒喜滋滋地往樓下走。
忽然,她發現一個重大問題,立即興師問罪:「肖清寒,你剛才叫她芊芊!」
「是嗎?」肖清寒一時有些跟不上,繼而笑了,「我們畢竟一起長大,小時候就這樣叫,習慣了。」
「可我不習慣,以後在我面前,你不許這樣叫她。」蘇浣兒把妒婦功課做得十足,「還有,不許你再連名帶姓地叫我,以後你要叫我浣兒,翌哥哥就是這樣叫我的。」
「好。」肖清寒答應得爽快,「但你也要注意,以後跟我在一起只許想著我,不許提翌哥哥。」
「可是翌哥哥是哥哥,很好很好的哥哥。」
「楊芊芊也是妹妹,很好很好的妹妹。」
某人氣定神閒,蘇浣兒抓狂:「好吧。肖清寒,我真是看錯你了,你哪是不會說話,你明明是語言專家,簡直就是魯迅、莫泊桑、馬克吐溫、托爾斯泰的混合體。」
「所以,以後在我面前你要乖乖的,不然吃虧的可是你。」肖清寒把她的手抓回來握在手心裡,見她往外掙,狠攥了兩下,「現在想逃,晚了!」
蘇浣兒淚眼汪汪:「肖清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錯過了食堂開飯的時間,他們去第二餐廳解決午飯。
蘇浣兒特意點了兩道肉菜,肖清寒不愛吃肉,她偏把一塊肥得流油的紅燒肉往他盤裡送,順便在他的米飯上淋上兩勺粘乎乎的肉湯。然後,迎著那能凍死人的目光,她不卑不亢、大義凜然。
人類果然是適應能力極強的動物,現在,肖清寒目光的殺傷力對蘇浣兒幾乎為零,而且,她還會自動將那目光分離,得出一分寵溺、兩分無奈、三分曖昧、四分獨佔,算下來,那百分百是肖清寒傳遞愛情的信號嘛!
現在看肖清寒擰著眉挖著盤中粘膩膩的米飯,她笑得那叫一個得意,翻身農奴把歌唱啊巴扎黑。
很快,肖清寒碗裡只剩下那一塊紅燒肉,蘇浣兒一本正經地說教:「肖同學,從小老師就教育我們,「粒粒皆辛苦」。要知道,你盤中這塊紅燒肉,是豬先生花費了二百多個日夜辛辛苦苦長出來的,對得起它的奉獻,你也要把這塊肉吃下去。」
說完,也不等肖清寒反應,她拿勺盛起那塊肥肉就送到他嘴邊。肖清寒擰眉看她,又看看唇邊的肥肉,忽然笑了,張嘴把肉含了進去。這麼輕鬆地獲勝,蘇浣兒有些不適應,正愣怔著,一張英俊的臉已欺到她眼前,烏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嘴角媚惑的笑容讓她徹底失去了反應。
一手撫上她後腦,一手微微挑起她的下巴,肖清寒的唇竟向她貼了過來。蘇浣兒訝得瞪大眼睛,張嘴驚呼,口中一陣鹹膩,才發現,那塊紅燒肉被他渡進了嘴裡。
幾乎是把那塊肉整個吞嚥了下去,蘇浣兒慌亂地抬眼,那人已坐了回去,拿起桌邊的紙巾優雅地擦著嘴巴。
貌似自己被侵犯了,可怎麼沒有一點被侵犯的感覺呢?蘇浣兒傻傻地盯著對面的紅唇,仔細回憶上面的觸感。可是,剛才太快了,除了紅燒肉油膩膩的味道,她什麼也沒記住。悄悄地看看四周,還好,沒人看向這邊。然後,她說了一句讓她後悔得想撞牆的話:「肖清寒,你要不要再來一塊肉?」
「No」,肖清寒第一次在她面前說英語,音色純正卻不悅耳,「It doesn-t taste tasty。」
蘇浣兒的英語馬馬虎虎,但這句她聽懂了——味道不怎麼好。
什麼味道不好?是肉還是她?蘇浣兒感覺自己被鄙視了,一拍桌子叫道:「你的味道才不好呢!」
「你確定?本來還想再試試的,也許嘗得多了,就習慣了,既然你不喜歡,那算了。」
「肖清寒,不帶這麼玩的!」蘇浣兒怒了,一腳踢開凳子,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