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商場門口,蘇浣兒的鬥志越發昂揚了起來。儘管不像楚渝她們那麼喜歡逛街,但她跟所有青春期女孩一樣,對漂亮衣服沒有免疫力。拉著肖清寒東鑽西逛,好幾次發現自己偏離了主題,乾笑兩聲退出來,偷眼瞟瞟身邊的人,一張冰霜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抿緊的薄唇明顯鎖著不耐。
不敢再耽擱,直奔耐克專賣店,蘇浣兒大方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喜歡哪款儘管挑,我買單!」臉上卻是一幅慷慨就義的表情,淡定如肖清寒,也忍不住彎起嘴角,有了捉弄一下她的想法。
他在店裡轉了一圈,認真地挑選了一件T恤、一條長褲,外加一件外套,讓店員幫他拿來合適的尺碼,走進了試衣間。試衣間的門一關上,蘇浣兒就快速衝到他挑選的幾件衣服前,翻看價簽,唸唸叼叼地計算。然後,她的一張臉就皺成了苦瓜——三件加起來要一千二百元,今天她總共才帶了六七百元現金。難道肖清寒的家境真的很清寒,好不容易抓住機會,要痛宰她一把?
正胡思亂想著,試衣間的門開了,然後,年輕的店員眼中紅心無數,由衷地讚道:「這套衣服真適合您,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顧客把它們穿得這麼有型。」
蘇浣兒鄙視地看了看兩眼放光的店員,又鄙視地看了看站在試衣鏡前的肖清寒,一不留神,一個詞蹦入她的腦海——玉樹臨風。唔,不得不承認,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比穿在模特身上還要漂亮。本是簡單隨意的運動裝,他穿起來,卻無任何隨意之感,灑脫中透著俊朗,莫名的英氣逼人。
但蘇浣兒馬上意識到:如果自己點頭稱讚,那她兩個月的伙食費就要流光光了。於是,她擺出一副行家的姿態,繞著肖清寒鑒定一圈,搖搖頭說:「這套太老氣了。要活力不活力,要莊重不莊重,這麼穿,別人還以為你是哪個公司的推銷員呢!」
然後,她假裝忽視年輕店員的白眼和肖清寒黑眸中強忍的笑意,拎起一件淡綠色的套頭衛衣,說:「我覺得還是這件適合你。」
肖清寒拎著那件青蔥的衛衣,狐疑地望向蘇浣兒,蘇浣兒忙用力地點頭,烏溜溜的眸子裡滿是期待。這樣的目光,讓肖清寒竟不忍心再逗她,只好又走進了試衣間。
從試衣間出來,卻不見蘇浣兒的人影,一分鐘後,隔壁試衣間的門開了,蘇浣兒先探出她毛乎乎的腦袋,然後邁出了兩隻腳,最後,身體才從門後面扭出來。那一刻,肖清寒似乎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他強力壓制住這陌生的感覺,清冷的目光看著眼前羞澀的人兒。蘇浣兒身上穿的是與他同款的衛衣,也是青綠的顏色,襯著她白白嫩嫩的皮膚,讓人想起初秋的蘋果,水靈靈地誘人。
開票時,蘇浣兒執意開一件,肖清寒堅持兩件都包起來。
熱心的店員立刻瞭然地笑著說:「小姐,拿著吧。男朋友對你多好,你們倆穿著這款衣服走出去,回頭率一定是百分之百。」
「不是,我們不是……」蘇浣兒急得又是擺手又是晃腦袋,而肖清寒已經接過開好的小票,走到收銀台前。蘇浣兒忙伸手去搶,可奈何他人高力大,真要跟她爭,她怎麼能爭得過呢?於是,結果是蘇浣兒拎著兩個紙袋,顛顛地跟在肖清寒後面,面上氣惱,心裡卻喜滋滋地把歌唱。
走出商場,秋風一吹,蘇浣兒清醒了。她拉住肖清寒,為難地說:「本來是我要賠你衣服的,怎麼能讓你花錢給我買呢?我把這件女裝退掉,把男裝的錢給你,好吧?」
肖清寒不語,烏黑的眼睛只是凝著她。
「而且,這算是情侶裝,咱們倆穿算怎麼回事?我可不想被你的那些愛慕者視為公敵,淹死在她們的口水中,太冤了。」
肖清寒的怒氣終於被勾起來了,怪不得她戴著誇張的帽子和口罩,原來是和自己走在一起,怕背上罵名。他掏出購物小票捏在手裡,冷冷地睨著蘇浣兒,在她喜滋滋地伸手去接時,可憐的小票就四分五裂,風中飄揚了。
然後,石化中的蘇浣兒感覺自己手中的一個購物袋被搶了出去,風中傳來一個聲音:「放心地穿你自己那件吧,這麼幼稚的顏色,我可不想穿。記得,你還欠我一件衣服!」
蘇浣兒張嘴想再說些什麼,卻只是衝著那背影揮了揮拳頭,又小跑著追了上去。
回到宿舍,楚渝、李小莫、蘇茵三人都正襟危坐,面上的表情如出一轍,明明白白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蘇浣兒也正惱火今天這樣的結果,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讓三人幫她拿主意。
她剛講完,楚渝便衝上來奪下她手裡的紙袋,拎出那件衛衣,本想膜拜一下,卻忍不住「撲哧」笑出來:「蘇浣兒,這是你幫肖清寒選的衣服,你讓他穿成這樣跟你並肩花前月下?」
「什麼啊!蘇浣兒一把把衣服搶回去,嘀咕道:「這衣服多青春啊,其實肖清寒穿上真的挺帥的。」
齊茵一個白眼:「問題是肖清寒穿什麼衣服不帥啊?我覺得他不穿衣服一定更帥,倒三角的身材,六塊腹肌。哎呀,那才叫味道!」
話音剛落,蘇浣兒立刻撲過來,一雙白晰的小手摀住她的嘴:「色女,快收起你的口水。」
瞧她那心急的模樣,齊茵更樂了:「我瞧著你這反應,怎麼像你家寶貝被窺視了一樣。哈哈,老實交代,是不春心蕩漾了?」
蘇浣兒一張粉臉早已羞紅,搶拳就朝齊茵身上照量。
李小莫笑著攔在兩人中間,一本正經地說:「蘇浣兒,你不能怪齊茵多想,你給人家買衣服,怎麼給自己捎回來一件,還是情侶款?」
蘇浣兒被戳到痛處,皺著臉說:「我只是覺得那件衣服漂亮,想看看它穿在自己身上的樣子。沒想買啊!誰知肖清寒非要買下來,還把小票撕了,退也退不成。現在好了,兩件衣服,只有一件能見人,多浪費啊!」
「反正也沒花你的錢,有人免費送,穿就是了。唉,我就忍痛割愛,把肖清寒讓給你了,你抓緊努力,早點讓他穿著那件青蔥少年裝來咱們宿舍報道,就算對得住姐姐了。」楚渝見她真是煩惱,好心地安慰。
這話一出,另外兩位都積極響應,齊茵更是振臂歡呼:「對啊!借浣兒的光,能常常看到肖清寒,也算大有眼福。而且,更是咱們406的驕傲!浣兒,我挺你!」
蘇浣兒看看其餘三人均是一臉期待,徹底無語,乾脆把衣服收起來,爬上床補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