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寢殿,冉朵而退到牆角,難以置信的盯著步步接近的人「聶笙,你,你想幹什麼?」
「太后娘娘,是否覺得很意外?老臣還活著」聶笙冷笑一聲
冉朵而顯然有些慌亂了,下毒毒不死他,怎麼連殺手都失敗了「你反了,這裡是哀家的寢殿」
「哼,太后娘娘,很遺憾的說,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以為扣住我一切就終結了嗎?」聶笙無視她的威逼,仍然直直逼近她
「來人,把這個逆賊拿下啊」冉朵而喊叫著,卻沒有人進來護駕
「沒用的,他們都暈倒了,冉朵而,咱們也該算算舊賬了」
「哀家不明白你說的什麼」
「哦,想起來了,我現在這個樣子你認不出來」聶笙說著,伸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
當冉朵而看到眼前這張熟悉的容貌時,極度吃驚「你,你,怎麼是你,居然是你」
「是我,你害死了我兒子,這筆賬我一直沒敢忘」
「樓備,你兒子的死錯不在哀家身上啊,你是被人利用啦」冉朵而急忙撇清
「如果不是你助紂為虐,顏玄銳會殺死我兒子嗎?當然,池小禾和顏寒黯也難辭其咎,但她的死期也不遠了,這點我不擔心,倒是你,活了這麼久也夠了」樓備伸手捏住她的脖子
冉朵而瞬間呼吸困難,臉色也漲紅了「不要殺我,求你了,別殺我啊,哀家可以給你權勢和財富,你一輩子享之不盡」
「呵呵,這些東西於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樓備說著,加大力道
冉朵而憋氣憋得無比難受,第一次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著,眼眸開始變得渾濁而散渙。
這一刻她彷彿看到今生所歷經的一切畫面,是不是人之將死所看到的才是內心深處最懷念的呢?冉朵而看到的正是兒時,在玉凝樓和娘親、姐姐一起的回憶,淚水繼而模糊了雙眸。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死的時候,樓備霎時鬆開了手,冉朵而也順勢倒在了地上,大口喘息著,明顯已奄奄一息。
同時樓備也倒在了地上,頸後的痛楚讓他瞇著眼,他捲著身子,揚起頭一瞧「是你!」
顏寒黯冷著一張臉,睥睨著地上的人「樓備,沒想到會是你,哼,聶笙居然找了個替身」
樓備忍著疼痛,大笑「是啊,很意外吧,別以為你的陰謀會得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哈哈」
顏寒黯捏住他的脖子「說,聶笙人在哪裡?」
樓備在他捏住自己脖子之前咬舌自盡,臨死前的那張笑臉讓人尤其憤恨。
「混賬東西!」顏寒黯鬆手,將他踢開,繼而走到冉朵而跟前
「解藥拿來,我可以饒你不死,否則別怪我無情」
冉朵而虛弱的笑了笑「你殺了我吧,我要保護祥兒」
「呵,你以為能保護得了他?如果顏越有事,我會讓你們一起陪葬,若交出解藥,還可以讓你們活著,否則我不保證父皇的安全,你想死也別拿父皇當墊背啊」
聞言,冉朵而一秫,悲哀而無奈的笑出聲來「解藥,在櫃子裡」
顏寒黯滿意一笑「皇祖母儘管放心,你們的命我會留著,留著看孫兒登上皇位」
冉朵而笑而不語,沒想到這輩子會栽在自己的孫子身上,她認命了。
然,下一刻又像想起什麼,追問「銳兒呢?你是不是也抓住他了?」
顏寒黯解藥一到手便讓尾隨而來的月嬋帶回去,對於冉朵而的問題,他拋出邪肆張狂的笑容,末了決然離去。
冉朵而抿唇,蒼白如紙的臉上一閃而過的痛苦糾結,之後釋然。不知為何,生死關頭的那一瞬,她居然能夠拋棄人世間的權勢與利益,內心最渴望的是這些東西也買不來的親情和回憶,以及渴望被愛的心。
她笑了,到頭來才發現最愛的始終是她自己。對往事的執著,對宸和佟翕緣的愛恨糾纏,原來也僅是虛無飄渺的感覺。因為由始至終她都只是個局外人,從不曾在他們生命中留下些什麼。是以,何必較真?何必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恨怨呢?只可惜,明白這一切,領悟這一切,花費了她畢生的精力。
冉朵而笑中帶淚,她累了,真的累了。
*——*
在城樓上吹風,又被烈日曬了好一會的小禾,只覺口乾舌燥,汗珠滑過兩側的太陽穴,一滴一滴垂下,手腕吊在腦袋以上,能感覺被綁住的地方開始疼痛起來。
須臾,一陣揶揄的笑聲伴著擊掌的聲音一併傳到耳膜,小禾下意識揚起臉望去,倏爾便是一愣。
「清舞?你怎麼會在這裡?」
清舞一身紅艷的衣裳,她笑著走近小禾「我怎麼不能在這裡呢?不止我,有個人你一定很想見到他」說罷,她又擊掌
緊接著,樁兒推著一個渾身佈滿傷痕血跡斑斑的男子「主子,人帶到」
清舞冷眼瞥去,隨手將那個男人拎到小禾跟前「仔細瞧瞧,他是誰?」
小禾看到那負傷男子的模樣時,驚呆了「玄銳?你把玄銳怎麼了?」
聽到小禾的聲音,玄銳微微抬頭,琥珀色的瞳眸霎時呆滯住,隨即掩面想要逃離,他不希望這樣落魄的一面被最在乎的人看到,那樣好比捅了自己一刀。
「玄銳,你還好嗎?清舞,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不管小禾怎麼呼喚,玄銳都低垂著臉不敢看她,她只能追問清舞
「你瞎了不成?這還看不出來,呵呵,那我大發善心告訴你吧。顏玄銳現在已經是我的階下囚了,只要他不聽話,我就讓金蠶咬破他的血管,而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拜你所賜」清舞說著,纖長的手掌拍拍小禾的臉,恨不得在她臉上劃上一刀
玄銳見狀,推開清舞擋在小禾前面「不准傷害小禾!」
「哈,你居然還敢反抗我?我偏不讓你如願,你越是在乎的人我越要她難過」清舞狠狠的說,然後拿出一把玉簫吹了幾個音
玄銳便痛苦的跪在了地上,不時蜷捲著身子,每一次金蠶在體內作怪,好比身體受到凌遲之苦,他咬緊牙關,卻在心裡暗自慶幸,還好這麼邪門的蠱毒只能用來對付一個人,還好中蠱的不是小禾。
清舞吹了一會後就停下來,玄銳也疼得趴在地上起不來身了。
小禾在一旁喊停,清舞都沒有理她,直至她自己停止,後又走到小禾身邊「池小禾,你說,如果你這張臉多了幾刀,皇兄會喜歡你嗎?顏諾梵還會一如既往的愛你嗎?」
「清舞,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為什麼非要逼我走上絕路?」小禾實在不懂,為什麼清舞會如此偏激?按理說,她自小倍受寵愛,應該什麼都不缺才是,偏偏她什麼都要和池小禾爭
「呵,誰逼誰走上絕路的?池小禾,如果沒有你的存在那該有多好啊,你搶走了屬於我的一切一切,我不會放過你」清舞順手打了她一巴掌,隨之,從袖子裡拿出一把匕首
「當初,你用這把匕首讓我在大家面前難堪,現在風水輪流轉,我會討回這筆賬」說罷,迅速往小禾臉上一劃
一道傷痕連帶鮮紅的血液順流直下,小禾蹙緊了秀眉,皮肉被劃開的疼痛讓她臉色微變,眸裡閃爍著一抹幽光,她直視這一刻的清舞,女人美麗的容顏儘是面目猙獰。
「夠了!」顏寒黯倏爾走出來,拍開清舞手中的匕首,冷聲道「雖然我們是合作關係,但這個女人現在是我的獵物」
清舞盈盈一笑,柔媚的說「我知道了,既然你心疼她,我就把她還給你了,反正我的氣也消了。樁兒,帶著顏玄銳,我們等著看一場好戲」
立在一旁的樁兒維諾的點頭「是,主子」
顏寒黯目送他們走下城樓,不由回憶起當初被貶為庶民逐出瑞晟時,清舞和赫連承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大概是早有預謀,當下他們便確定了合作關係。
赫連承出力幫助他奪回瑞晟江山,而他也承諾,日後兩國之間永享太平。
收斂所有的思緒,顏寒黯冷眼注視著小禾以及她臉上的那道傷痕「如果他愛你的話,為何到現在還不出現?讓我看看你們之間的感情到哪個程度」
小禾倔強的勾唇一笑「像你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懂呢?」
聞言,顏寒黯臉色一變,橫眉立目的挑起她的下顎「是嗎?那就等著瞧吧」
陽光依舊猛烈,小禾別開臉不願看他,身子越發的虛弱。此時已然沒有逃脫的機會了,她卻把希望寄托在清揚身上,只盼他能盡快趕來。早在離開將軍府的時候,因不放心諾梵,臨走前給清揚捎了信,這是她唯一的希冀了。
與此同時,黎鶴帶著旖纖在皇宮裡巡視了一番,黎鶴讓她先躲在御花園裡,自己則去打聽宮裡的情況。適才發現,原來整個皇宮已被顏寒黯佔據了。
而旖纖,獨自呆在隱秘的草叢後,當她聽到動靜時便往外眺望了下,瞬間卻怔愣住。
眼前的人無疑是顏天祥,他直直逼近的地方竟然是花園中央的湖泊,眼看他的身體有一半沒入水中,旖纖情急之下喊道「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