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告別寒冷,就連春季的末梢也悄然遠去,數月後。
五月是石榴花開的季節,也是草木葳蕤百花爭妍的季節,園子裡,古樹上,處處繁花似錦,蝴蝶競相飛舞,大自然所賦予的神奇,總能勾勒出一幅又一幅美麗生動的畫面,將賞心悅目一詞詮釋得淋漓盡致。
三個月來,清禾苑都是冷冷清清,那三位身份高貴的側妃沒有再出現,傳聞太子玄銳一直流連在溫柔鄉里,自然而然冷落了正妃的小禾,外人的猜測應有盡有,只是傳言的可信度向來很低,該是怎樣當事人最為清楚。
雖說小禾久居深深庭院,極少與外面接觸,卻不代表對時局一無所知,至少她知道了遠在邊境的顏寒黯仍然沒有行動,而北部的聶笙也相安無事,偶爾書信問候已不在宮裡的聶思蘭,其他的看似一片太平。
而讓人意外的是顏天祥,自從有了瑜妃之後,疏於朝政不說,也敢違抗冉朵而的命令,她算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總的來說,現下時局明著無波瀾,暗地裡卻是一觸即發。
時隔三月,當玄銳再次來清禾苑,臉上有著一抹讓人心疼的哀傷,其實很多次他都是夜半時分過來的,很多次小禾因為毒發而疼得地死去活來,陪在她身邊的也是玄銳。
「太子?」久兒見到玄銳的時候很驚訝,有那麼一點欣喜,隨之又冷淡的問「太子這麼有空呀?小禾姐姐在涼亭裡撫琴,沒事的話不要打擾她」
聞言,玄銳步步逼近,手指輕輕彈了下久兒的額頭「你這丫頭越來越大膽了,連我堂堂太子也敢拒之門外」
「太子忙著陪你那三位如花似玉的側妃娘娘,哪裡有閒時來看我家太子妃」一聽,就知這丫頭在指責他沒有照顧好小禾
玄銳聽著心情倒還不錯,他莞爾一笑「以後不會了」而後,逕直越過久兒
「以後不會?那是什麼意思呀?」久兒疑惑的追上,不依不饒的想要知道答案
涼亭裡,琴音繚繞,柔美飽滿的音色裡,始終難掩一絲淡淡的哀怨和淒然,或許這關乎於演奏者的心境。
「太子,您就說吧,什麼叫以後不會呀?」那邊,傳來了久兒的聲音,打斷了小禾的彈奏
小禾揚起臉,在見到玄銳那一刻,只是微微揚唇,心裡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玄銳,怎麼來了?」
「小禾姐姐,太子真壞啊,吊人家胃口」久兒粉嘟嘟的臉頰因為追著玄銳而略帶粉紅
「久兒,不得無禮,傳出去不好」小禾眉頭蹙了下,繼而從椅子上起身
玄銳看著小禾凸起的腹部,她的孩子已經有六個月了,經過這幾個月的調理,也終於不再骨瘦如柴,這點讓他甚是欣慰。
久兒調皮的吐了下舌頭,又對著玄銳做了個鬼臉,惹得他們忍俊不禁。
「小禾,敢情這丫頭留不住,改明兒給她找個婆家得了」
乍聽,久兒慌了「我才不要,人家要一直陪著小禾姐姐和孩子」
玄銳笑著走到小禾身邊「不要起身,你身懷六甲不方便」
小禾也恬淡一笑「我沒那麼矯情」
再說,這個孩子即便已經六個月了,也依然不能感覺他的心跳和存在,蘇魂說了,他以一種沉睡的狀態成長著,就算是母體的小禾也感覺不到他的跳動和脈搏,但她知道,有一個小生命在她腹中成長。
「是了,你和久兒在爭辯什麼呢?」小禾正色道
玄銳也終於得以釋然「我說,以後我會常常來你這兒,你的孩子日漸長大,需要人多加照顧」
「那,你的妃子呢?冷落她們可不好」畢竟她們是太后欽點的
「呵,對她們,我的任務完成了,皇祖母也無話可說了」玄銳冷冷的說,眼裡閃過一絲狠決
任務完成?也就是說,她們都懷有玄銳的子嗣了吧?小禾不由同情她們,玄銳這些日子不過是逢場作戲,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還是希望玄銳能好好珍惜。
「玄銳,不要這樣,畢竟她們懷著的是你孩子」小禾勸解
「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擔心她們」玄銳語氣略微生冷,而對著小禾依然溫柔得很
「讓我聽聽孩子的聲音」他蹲下,耳朵貼在小禾的腹部
這一舉動,令小禾些微不適應,就好像玄銳真的是孩子的父親一樣,事實上她也決定萬一自己遭遇不測,就讓孩子跟著玄銳。然而現在,小禾真的憂心了,這個孩子能在這種爾虞我詐的環境中生存嗎?
「寶寶,有沒有乖乖的呢?不許讓你娘親難受哦」
小禾嫣然的笑了「你是聽不到他的聲音和心跳的」
「雖然聽不到,但能感覺得到」玄銳固執的說,他們都清楚孩子的狀況
久兒看著這一幕,嘴角也不自覺揚起,不管以後會怎樣,她發誓一定會好好照顧小禾的孩子。
而此時的邊境,顏府一片混亂。
房裡傳出了女人痛苦的哀嚎,每一聲嘶喊都讓人人心惶惶。而屋外,顏寒黯也來來回回的徘徊著,極少見他這麼緊張。
「怎麼進去那麼久還沒有生?」顏寒黯瞥向立在一旁的盧摯
盧摯忍不住勾起唇角「王爺,您這是問我?我不是女人,沒生過孩子」
顏寒黯嘴角抽搐了下,鄙視他一眼,又繼續著急的等待。
屋裡,安絮臉色蒼白,額上汗水淋漓,兩手緊緊的捉住枕頭,聲音都喊得嘶啞。
「夫人,使點勁兒,孩子快出來了,使勁啊」穩婆在她身邊引導著
安絮搖搖頭,淚眼迷離「我不行了,好痛啊」
「生孩子是這樣了,只要再使點勁,孩子就出來啦,爺在外頭都等急了,夫人您不要放棄呀」
一聽到顏寒黯在外面等得著急,安絮便有了力量一般,她只能用力再用力,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了。
「嗚哇!」伴著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安絮整個人虛脫的閉上了眼睛,繼而昏迷過去
穩婆幫孩子剪了臍帶,再替他清洗乾淨,穿好衣裳,便交給月嬋「是個男孩,很健康」
月嬋抱著軟綿綿的孩子,嘴角微揚「處理好夫人之後,去領賞吧」
「是是,夫人只是暈過去,很快就能醒的」穩婆便著手後面的工作
丫鬟小小也高興的喊道「夫人,是個男孩子」
而月嬋則是抱著孩子出去「王爺,夫人生了個兒子」
顏寒黯隨即露出舒心的笑容,他接過月嬋手中的小嬰兒,將他高高舉起「哈哈,絮兒真是不負使命,這個孩子是我們最後的一張王牌」
盧摯也淡淡的揚起嘴角,這個孩子的到來讓他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月嬋眼明手快,發現牆壁後有人,立即飛奔過去「呵,原來是二夫人啊」
聽到子歌,顏寒黯表情一變,轉身看著月嬋把她揪到自己跟前。
這三個月他都不曾見過她,除了腹部高高隆起之外,整個人似乎消瘦了,雖然臉上有道淺淺的傷疤,卻沒有掩蓋她與生俱來的冷傲,彷彿現在還多了絲魅惑。
子歌不語,只是毫無畏懼的看著他手中的嬰兒,眼裡流露著絲不明的光。
顏寒黯把孩子交到月嬋手裡,而後逼近子歌「好久不見了」
淡淡的話,卻讓子歌覺得壓迫,她小心的退後一步,這個危險的男人也不知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來。
「怎麼?害怕了?」顏寒黯輕浮的挑起她尖尖的下顎
子歌別開視線,努力強壓心中的恐懼,依舊不語。
顏寒黯甩開她的下顎,手緩緩滑落到她的小腹上「孩子長得很快,我很期待他的帶來」
對於這赤*裸*裸的威脅,子歌不屑一笑「王爺不是喜得貴子嗎?」
這話無疑是諷刺,誰都知道這個孩子不是顏寒黯的,可他此時也不惱,反而笑著「晚上再找你」然後,越過子歌,進屋。
子歌幾乎要癱軟到地上,這個可惡的男人,還想怎麼折磨自己?為何不給她一個痛快。
屋裡,安絮總算醒了過來,一眼就看到顏寒黯坐在床沿,而月嬋則是抱著孩子立在一邊「孩子,好嗎?」
「嗯,是個兒子,很好」顏寒黯淡淡回道
「嗯!」安絮卻沒有多大的喜悅,這個孩子不是黯的,現在孩子生了,他也不會再對自己百般呵護了吧
「黯,對不起」淚水浸濕了安絮的眼
顏寒黯輕柔的拂去她的淚,還在她額上一吻「傻瓜,你做得很好」
安絮緊緊揪住他的袖子「黯,你會離開我嗎?」
顏寒黯一怔,隨之笑道「不會,你永遠是我的妻子」
這話一出,安絮止不住淚流滿面,還好,即便孩子生下來了,他也沒有拋棄自己。
「你身子虛,好好歇著」
「我可以看看孩子嗎?」她弱弱的問
顏寒黯莞爾的點頭,月嬋便將孩子交到安絮懷中「孩子長得很可愛」
「黯,給他取個名字好嗎?」安絮乞求的看著他,雖然孩子不是他的,卻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顏寒黯看了孩子一眼「顏越」
「越兒,嗯,挺好聽的」安絮會心一笑
顏寒黯只在屋裡陪了她一會便走了,對於瑞晟和北部的情況,他心中有數。問題是北部守衛森嚴,直到現在還未能潛入。
「月嬋,交代你辦的事都辦妥了?」
「嗯,王爺,您看」月嬋把一張紙交到顏寒黯手中
拆開一看,裡邊的字跡和子歌的一模一樣「很好,你臨摹得很像」
月嬋淡然一笑「謝王爺誇獎,接下的事,奴婢知道怎麼做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