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平地上飛來幾隻麻雀,它們正低頭尋覓食物,悅耳的鳴叫聲飄入安靜的大殿。
聶思蘭瞪大雙眸,顫抖的唇輕啟「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玉珠先是一愣,然後才一字一句重複剛才的話「奴婢剛才說,那個蘇諾梵墜崖身亡,據說屍體被狼吃了…」
小禾眸中一閃而過的銳利,這個玉珠顯然是故意的,否則幹嘛一直躲在外面偷聽,冉太后這麼做是何用意?
阿晉急忙扶住欲倒的聶思蘭「小姐…」
聶思蘭搖搖頭,大喊「不會的…不會的…」
玉珠無視她情緒上的波動,繼而添油加醋道「這些事還是皇上說的,奴婢聽說人是黯王給推下懸崖的」
「不可能,我不信…」聶思蘭掙開阿晉,然後奔到小禾面前,求證「你說!梵哥哥還活著!說啊…」
小禾緘默了,明明想說話,可話到嘴邊就嚥下,心也疼得緊。
聶思蘭不死心,揪住小禾的衣襟,美麗的容貌些許扭曲「為什麼不說話?如果不是你,他犯得著冒這險嗎?都是你…」
小禾隱忍著所有的悲傷,面對指責的同時她也被迫接受現實,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如果諾梵沒有來,那該有多好。
玄銳剛回來就看到這幕,他趕緊拉開聶思蘭,將小禾護在懷中「蘭兒,你這是幹嘛?小禾自從醒來以後,很多事都忘記了,你何苦要一個沒有記憶的人承擔這份過失?再說,蘇諾梵又不是你的誰,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玄銳的話觸痛聶思蘭的心,是啊,她又不是諾梵的誰,何必這麼激動?至少在他們面前不能!想罷,聶思蘭收斂所有的悲憤,硬是扯出笑容「對不起,是蘭兒失態了,因為前些日子和梵哥哥相處了段時間,覺得他人挺好的,所以…」她很努力的平復心情,心中滿滿的痛壓抑得她快喘不過氣
「原來如此,罷了,蘇諾梵的事就別再提起吧,我們也該出宮了」玄銳淡淡的說
小禾是觸景傷情,這會只是安靜的跟在玄銳身邊,不語。
聶思蘭有點站不穩,還是阿晉攙著,她笑著說「剛小飲了一杯,確實不勝酒力,我回房歇息了…」
「好,讓送玉姑姑送你」玄銳示意玉珠送她回去
「不用了,有阿晉就夠了…」
然後,大家目送他們離開。玄銳放開小禾,細心如他,能感覺小禾的異樣「別跟她計較,我們回去吧」
小禾仰起臉,扯出淡淡的微笑,原來她還是無法釋懷,這份沉痛,依舊有增無減,而這也加強了她復仇的決心。
「銳王,請稍等…」玉珠在和一個小宮女竊竊私語後叫住他
「還有事?」玄銳不禁蹙眉,難道皇祖母已經準備實行她的計劃?
「太后娘娘想見見清禾公主,談談婚禮需要準備是事兒」玉珠笑道
玄銳眉頭又是一擰「這些屬我們瑞晟準備的,就按照常例就可以了」
「話雖如此,太后娘娘說公主是西涼太上皇欽點的,不能有半點將就」
「這些本王決定就好,小禾不會有意見的」
「這…」玉珠有點為難了
小禾拉了下玄銳的袖子「我去去就來…」
「不!還是我去吧…」玄銳生怕冉朵而會單刀直入的說這件事,所以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
「也好」玉珠頓了下,又說「不過可能要談許久,畢竟不是小事馬虎不得,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這樣吧,公主還是先回去,太后娘娘會派人送您回黯王府」一切彷彿早已串通好一樣,發生得順理成章
正好小禾也不願多呆,就應允了。倒是玄銳,始終放心不下,好在來之前帶了幾個心腹,所以就讓他們幫著送小禾回去。
看著小禾上了馬車,玄銳再三叮囑他的心腹「半路別耽擱,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保護好公主」
「是…」
小禾微微笑,然後便放下車簾。玄銳看著緩慢行駛的馬車,心裡不知怎地,兀自不安起來…
而回到廂房的聶思蘭甩開阿晉的手,後又揪住他的衣襟「說,你們早就知道對不對?」
「阿晉什麼都不知道…」
啪的一響,阿晉的左臉微微印紅,聶思蘭壓根不信「你撒謊!你們明明知道卻都瞞著我,為什麼要對我這般殘忍啊…」淚水奪眶而出,就像決堤的海,一發不可收拾
阿晉深吸一氣,末了僅是垂下頭「對不起…這是將軍的命令…」
「哈哈…他死了?他怎麼死了?如此一切還有什麼意義…」聶思蘭大笑,隨即又悲憤的一拳對著阿晉的胸膛捶下
「軍令軍令!你眼裡只有爺爺的命令…如果早點告訴我…」說著,她已泣不成聲
阿晉的心也隨著她的反應而下沉「就算告訴你又管什麼用?」
啪的又是一記耳光「你反了!」聶思蘭怒目而視,最後卻反駁不了,反倒埋入阿晉懷中失聲痛哭
看著此刻沉浸悲傷的她,阿晉心有不忍,同時無能為力,只能任她淚濕衣襟…
「我該怎麼辦?以後該怎麼辦…」
「小姐別怕,將軍一定會派人接應我們的,只要離開這裡,一切都會好的…」
「可是,他死了…」
阿晉無言以對,這一刻他寧願死的是自己,那樣小姐就不用傷心了…
午後陽光收斂,北風又刮落了枝上的黃葉,蒼穹被雲層壓得低低的,彷彿就要下一兩場雪。
馬車的簾子被風刮得翻飛,溫度也降下了幾許。馬車忽然停滯不走,小禾疑惑的掀簾「怎麼回事?」
玄銳留下的心腹上前稟告「外面有人攔道…」
小禾心知,攔道的人身份肯定特殊,否則誰敢當街攔公主的道「來者何人?」
「回公主,那人是太后娘娘派來的,說是有事商議,可銳王吩咐了得直接送您回去…」這下可為難他們了
小禾瞥向前方幾個人,冉太后故意支開玄銳,又勞師動眾的「請」她,必然是有話告誡「隨他們走!」
「這,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