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風拂過她的發，顧曉曉握著手機，一下子懵了，「你說……他有女兒了？」
「你不信可以去警局調資料，三年前，他的戶口上註冊了一名私生女，叫墨憐。」
這一刻，顧曉曉只想笑，現實就像一把彎刀，在她以為幸福觸手可及的時候，狠狠剜了她的希望，鮮血直流。
那頭，還說什麼，她聽不真切，捏著手機，顧曉曉就這麼茫然地站在別墅門前，直到，肩上一暖。
她低頭看去，一件外套搭在她肩頭，想也知道是誰。
墨離的手環住她的腰，正如過去的每一次親暱，就連從他手心傳來的溫度都燙得厲害，而她的心，卻怎麼都暖不起來。
伸手緩緩移開他的手，顧曉曉退離了他幾步，才抿唇站定。
「怎麼了？」
顧曉曉佯裝沒事地別過頭，將手機放進口袋，「墨離，我們已經離婚了。」
所以，這種過分親密的動作，不該有。
眉心擰了幾分，墨離臉色微變，卻只是問，「剛剛誰打來的電話？」
「跟你無關。」顧曉曉涼涼地回，轉身進屋，還沒到門口，身子被他用力一扳，按在了門前的石柱上，「是不是那個男人跟你說了什麼？」
她僅是一笑，空空的眸子裡，摻雜了一絲冷蔑。
心中無鬼，又怕人說什麼呢？
這幅模樣，惹惱了他，墨離狠狠一拳砸在她身後的牆壁上，指尖捏住她的下顎，嗓音沉得厲害，「你告訴我，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給我機會，顧曉曉，你說，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都給你！」
「沒有機會，墨離，我們回不到過去，你也不需要再為我做什麼。」
「因為電話那邊的男人？」
除了男人，他找不出任何的理由，前一刻，她的眼裡還有柔情，而此時……
眉心狠擰，墨離伸手就要去掏她口袋裡的手機，顧曉曉一急，揚手就是一巴掌，落在他臉上。
彼此，都是一愣。
他是難以置信，而她，則是一臉懊惱。
別過頭，顧曉曉用力地推開他，「墨離，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那昨天算什麼？」僵直著身軀，墨離嘲諷地笑，眼底卻染滿了刺疼，「你要是不在乎我，為什麼還要冒著雨追出來？你要是不在乎，在我將你帶回別墅的時候，你怎麼沒拒絕？」
顧曉曉咬牙，末了，只是背對著他，靜靜地回，「因為，果子好像很喜歡你。」
原來，只是這樣。
墨離挫敗地靠在牆壁上，如墨的眸緩緩垂下，臉頰上還留著那道指印，火辣辣的感覺，他竟感覺不到一絲疼。
「媽咪？」
氣氛凝結成冰的時候，小果子探出一個腦袋，看了看墨離，又看了看顧曉曉，才換了鞋湊到曉曉身邊，「媽咪，你和墨叔叔……」
掩飾滿臉的酸澀，顧曉曉蹲下身，努力揚了揚嘴角，「果子乖，我們先回酒店，你去跟墨叔叔道別，好嗎？」
果子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走到墨離身邊，「墨叔叔，再見。」
墨離的眸，卻至始至終都是盯著她，染滿了猩紅，顧曉曉刻意不去看，抱住果子，就加快步子往外走，似要逃離什麼。
「走了就別再回來。」
他低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顧曉曉腳步一頓，咬緊唇，又聽他說，「這輩子，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別再讓我見到你。」
門，砰的一聲關上，怒火堆積而成的響聲，讓顧曉曉微微一瑟。
小果子察覺，更緊地抱住了她，「媽咪……」
揚唇笑了笑，顧曉曉再次邁開步子，只是沒想到剛走出別墅的時候，會看到趕過來的林嬸。
「夫人，您這是去哪？」林嬸手上提著一堆東西，看到顧曉曉抱著小果子，又沒見先生在身邊，眉頭皺了皺，「先生又去公司了嗎？他還發著燒呢，昨晚又熬了夜，怎麼還去工作？」
「發燒？」顧曉曉眼底閃過一抹慌亂，難怪，剛才他抱住她的時候，身體會那麼燙，她竟然沒有任何察覺……
林嬸點頭，「對呀，昨天先生只顧著您和小少爺，衣服沒換，又衝了涼水澡，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啊，我今早勸他去醫院，他不肯，這不，我才出來買了些退燒的藥，正要拿給他呢，怎麼又去公司了？」
顧曉曉咬唇，小果子卻插了一句，「林奶奶，墨叔叔在家喔，我和媽咪只是要回一趟酒店。」
並未察覺出曉曉的異樣，林嬸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樣啊，那夫人早些去吧，拿些重要的東西就好，我早上出門的時候，還聽到先生打電話，讓人送些夫人和小少爺穿的衣服過來，還打算吃過飯後，再帶您和小少爺出去玩，這麼久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先生笑得那麼溫和呢。」
林嬸說著，又覺著不對，「先生也真是的，現在怎麼讓您一個人帶著小少爺回酒店？」
下意識抱緊了小果子，顧曉曉避開林嬸的目光，「林嬸，我和他昨天只是偶遇，這次回國，我只請了三天假，可能不會再回來這裡。」
「這……」林嬸手裡的東西，都散了一地，滿臉的驚訝，「夫人要是走了，那先生……可怎麼辦？」
顧曉曉咬唇，「沒有我，他也會過得很好。」
「好什麼好？」林嬸急得直跺腳，顧不得撿地上的東西，就直說，「先生這身子，遲早被他自己拖垮，好幾次都因為胃出血而進醫院，我怎麼勸他，他都不聽，拚命把自己灌醉，醉了之後就一個勁兒喊夫人的名字，您現在總算是回來了，要是再走，先生可怎麼辦？」
如此，又想到昨晚他悶在書房喝酒的情形，顧曉曉的眉頭蹙了幾分，「即使我在，他也還是會喝酒，誰都管不住。」
林嬸倒是更驚訝了，「先生莫不是昨晚喝酒，被夫人發現了？」
接著，林嬸臉上卻笑了開，顧曉曉正疑惑，就聽林嬸解釋說，「難怪了難怪了，今天早上先生還說讓我找人，去把地下酒窖的酒，全部運走，我當是怎麼了呢，原來還是因為夫人您。」
心口，一下子出現了裂痕，顧曉曉瞳孔深了些，不知該如何抉擇。
林嬸一看時間，慌忙撿起地上的東西，「夫人，不然您跟我回去看看吧，先生發著燒，要是他哪裡惹到了您，您也別跟他置氣，他那人呀，是刀子嘴豆腐心，特別是對於夫人您，哪裡捨得傷了半分？」
林嬸說著往別墅裡走，顧曉曉卻沒跟上，呆呆站在原地，她眸色微垂，喃喃道，「果子，我們該回去嗎？」
*
片刻之後，林嬸的話給她作了決定，慌慌張張的，看到顧曉曉站在原地，林嬸著急得很，「夫人，先生昏倒了，燒又沒退，您幫著去照顧照顧吧，我去叫醫生來。」
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權利，林嬸就快速往小區外走去，只是在離開那對母子的視線後，林嬸才緩下步子，不住地歎息。
先生昏倒是真，但要叫醫生的話，完全可以用手機，林嬸卻沒有這麼做，無非，就是希望逼著夫人進去吧，先生已經辛苦了那麼多年，若是夫人再離開，他可怎麼受得了？
*
逼不得已，還是回了別墅。
彼時，墨離躺在臥室裡，身上燙得厲害，雙眸微闔。
顧曉曉走近，讓果子去浴室拿濕毛巾，而她，輕輕覆住他的額頭，眉心擰得更緊。
林嬸說早上就見他發燒了，而她醒來的時候，就見他忙著做早餐，那時，他臉色的確是不太好，她竟也沒問，只想著昨晚兩個人的不快，而賭氣似的對他不理不睬。
說到底，她又何嘗好好待過他了？五年前，都是他寵著她，她理所當然地接受，而五年後，他依舊一味地付出，而她，卻在懷疑他的居心。
也許，他真的是愛了。
顧曉曉咬緊唇，坐在床頭去握他的手，卻發現彼此緊握的掌心裡，泛著一股粘稠，她低頭看去，臉上再也半絲血色。
怎麼會有血跡？
顧曉曉瞇起眸，想了想，俯身吻上他的唇，舌尖一點點撬開他緊閉的牙關，果然，在他的唇裡，嘗到了甜腥味，那麼濃……
果子恰好走出來，看到後，羞得摀住眼睛，笑嘻嘻道，「媽咪，你怎麼能趁墨叔叔睡著，就佔他的便宜呢？」
顧曉曉紅著臉退離，沒好氣地朝著果子命令，「毛巾拿過來。」
*
十幾分鐘後，齊雲過來了，先是看到顧曉曉，目光再落在小果子那張神似墨離的小臉上，一下子凌亂了，「這小子，都這麼大了？」
想起五年前見面時，這小鬼還呆在顧曉曉肚子裡呢。
顧曉曉不點頭，也不否認，只讓果子先出去，待房門合上，她才緊張地望向齊雲，「你快幫他看看，他發燒昏迷了不說，中途還咳了好幾次血，他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