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這就是墨離，總是將所有的苦藏於心頭，讓人誤以為，他已經強大到……不會再感覺痛。
而她縱然成了他的妻，卻依舊走不進他的心。
眼眸垂下，她望著滿桌的飯菜，又想起還在警局的他，一下子有些坐不住了。
「墨叔叔，我吃飽了，謝謝您的款待。」
墨老爺子看懂她的心思，只是一笑，「還叫我墨叔叔呢？」
這下，顧曉曉難堪了，唇動了半天，也沒能出聲。
墨老爺子也不為難，讓管家拿了件東西，又握住她的手，慢慢戴上，「這是墨家一代代傳下來的東西，不值什麼錢，但是意義卻很深，曉曉丫頭，你以後就是我們墨家的人，這裡，隨時歡迎你來。」
那是一枚玉鐲，泛著淡淡的光暈，歲月的年輪在它身上刻下了一道道痕跡，似乎留著每一代的影子。
「墨叔叔，這東西太貴重，我拿不合適。」
伸手去取，卻被墨老爺子攔住，「曉曉丫頭，只有你才最適合，你願意嫁給墨離，是他的福氣，他要是敢欺負你，你跟我老爺子說說，絕對第一時間趕過去揍那小子。」
墨老爺子揍墨離？顧曉曉想著，撲哧一笑，心中溢滿了濃濃的感動，「謝謝您。」
頓了頓，她才又紅著臉，低頭喚了一聲，「爸。」
「哈哈，曉曉丫頭，再喚一聲，再喚一聲，真好聽。」墨老爺子喜上眉梢，一直將曉曉送上車都不肯回屋。
老管家守在一旁，見轎車開遠，才提醒道，「老爺，回屋吧，外面冷。」
墨老爺子搖頭，目光深邃而致遠，「文成，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丫頭，很逗人喜歡？」
老管家想了想，點頭，「嗯，希望少爺和少夫人能夠長相廝守，白首不離。」
墨老爺子笑了笑，臉上這才浮現一絲擔憂，「只是這次，估計真的是嚇壞這丫頭了，你去警局走一趟，讓人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至於墨離那小子，我倒是從沒擔心過。」
*
轎車停在一處超市前，顧曉曉禮貌地道了謝，讓司機先回去，而她還想買點東西。
已是晚間，超市的人很多，顧曉曉不禁想起之前每次都是他陪著她來的，兩人打打鬧鬧，那時候她總被他欺負，每次弄得又羞又氣，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多半口是心非了，不管他怎麼捉弄她，她心裡畢竟都還是甜的。
原來，一個人來超市，竟也會這麼難受。
選了一條魚，還有他愛吃的牛肉，顧曉曉結賬後直接回了家。
超市離新家並不遠，估計是為了交通方便，他才選了這麼個繁華的地段。
顧曉曉想著，有些失了神，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眼前卻忽然停了一輛車。
車窗搖下，她聽到有人叫她，「顧小姐，又見面了。」
疑惑地看過去，只是一眼，顧曉曉愣在了原地。
是他，那天她在秦楓家裡看到的男子，似乎……是秦楓的哥哥，只是他，這樣主動跟她打招呼是什麼意思？
按捺住心間的疑問，顧曉曉還是禮貌地點頭，「你好。」
車門，被他打開，秦烈揚了揚眉，「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謝謝你，我家離這裡沒幾步，我正好想走回去。」顧曉曉並不習慣那個男人眼底的算計，深沉陰暗，不同於墨離的深邃，他一身黑給人的感覺，是冷冽。
試問這樣一個男人，若是找上她，多半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在顧曉曉往前走了幾步之後，那個男人的話印證了她的想法，她本是加快了步伐，他卻只是開車緩緩跟著她，不緊不慢地說，「在墨老爺子那裡，沒打聽到有用的消息吧？」
腳步一頓，顧曉曉皺眉看他，「你跟蹤我？」
秦烈揚眉，倒是不介意承認，「現在科技那麼發達，我若是想要知道顧小姐的去處，根本不需要親自跟蹤你。」
「所以呢？」顧曉曉只覺得這人並不是什麼善類，目光儘是防備。
秦烈卻是一笑，靠在椅背上，嘴角噙著一抹狹味，「我只很好奇，顧書華的女兒竟然也能成為墨離的女人，你就沒想過當年的那場車禍裡，也許你的父親並沒死？」
車禍，車輛追尾，大火焚燒，那場車禍裡並沒找到父親的屍體。
也許最初的幾年裡，她也曾期待過，父親也許是被人救走了，並沒有死於那場車禍，可後來，當時間推移，就連警署的死亡證明都已開出，她才一點點接受父親離世這個事實。
偏偏，現在卻有人告訴她，她的父親沒有死。
手裡的東西散了一地，她死死盯著他，一把打開了車門，「你到底知道什麼？」
秦烈眼底淌過一絲興趣，只說，「上車，我會給你想要的答案。」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顧曉曉卻並沒有聽他的話，目光有躲閃，她退了幾步，「我憑什麼相信你？我要是想知道，我問墨離就好，不需要你告訴我。」
說好相信他的，她又怎能去問別的男人？
蹲身去撿地上散落的東西，顧曉曉面色似乎很平靜，可若是細看，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追查了五年的真相，就差一步，她又怎會不好奇？可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能再向前了，她怕，怕墨離隱瞞的那些事實讓她絕望，更怕她和墨離，再也回不到以前……
秦烈卻忽然下車，拾起腳邊的一顆番茄，他俯身，淡淡一笑，「你想知道的東西，永遠不可能從他那裡得到，因為……」
她驚愕地抬頭，望見他嘴角的邪魅時，肩膀早已開始不停地顫抖，唇一張一合，她想逃離這裡，阻止自己再聽下去，偏偏他隔得那麼近，就連聲音也宛如一把刀刃，狠狠穿透了她的心間……
他說，「你父親，是因他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