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皇上,其他人你也得注意言行,莫不可再向從前般,與誰相好,便忘了自個兒和別人的想法?」
其他人?她思磨著他的話?是呀,她的婚姻由不得她做主,唯一的法子便是讓太后潛移默化的瞭解她和他的關係。
她點頭道,「嗯,我會想辦法讓太后慢慢知道。」如此這般,他要她時會多一分把握和勝算。
他摸著她的頭髮,甚是欣賞她的聰明。
這日,千雪採了些花草正欲回屋擺放,迎頭便撞上了正在花園裡散步耶律奚底和他的側室姜秦,心中想回頭躲躲,旋即見他們頓住腳步,只好上前作揖道,「王爺,夫人。」
耶律奚底起手道,「身子可好些?」「謝王爺關心,這些日子托王爺夫人們照顧,實是感激不盡。」千雪道。耶律奚底盯著她道,「沒事。」
姜秦瞧著耶律奚底的眼神,旋即對千雪道,「姑娘是太后身邊之人,照顧你是應該的。更何況王爺先早便提起過姑娘,說姑娘不止有一首好琴藝,而且文采了得,更是寫的一筆好字。」
千雪笑道,「是王爺謬讚了。不過是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鷲翎金僕姑,燕尾繡蝥弧。那日經過前院,正趕上夫人在屋裡吟唱此曲,仿若天籟之音,甚覺如臨其境。若說才藝,實比不得夫人。」
姜秦笑道,「姑娘真是太謙遜了,怪不得王爺時時誇讚你。」千雪看了耶律奚底一眼,低眉道,「不打攪兩位了。」
耶律奚底點頭,千雪越過他時,瞥見他袖角的花紋,腦中滑過一處印象,仿若似曾相識的圖案。只記不清了。剛邁了幾步,只聽身後道,「王爺為何不同她多說幾句?」
她自顧尋思,耶律休哥突地在身後輕拍了她一下,她回頭笑道,「自我受傷,你都沒來瞧過我幾回,怎的現在嚇我?」
他皺眉道,「前些日子,你那屋子整日出入的不是太醫便是侍女,得空與你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索性不與他們擠騰,只每日知道你的消息便好。我送的那些藥膏,湯藥可每日吃著?」
「還有許多,成日地泡在藥堆子裡,全身都是藥味,恐怕日子長了,別人都要對我退避三舍了。」她嘟嘴嬌嗔道。他低眉瞅著她笑道,「那簡單,待回了上京,我叫人為你備著最好的胭脂水粉。」
「謝王爺!」她躬身作揖。他莞爾一笑,站在長廊,深深的眼眸望向遠處自喃道,「別夢依依到謝家,小廊回合曲闌斜。」
「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千雪瞅著他道,「可是念及心中那相思之人?」
他默著不語,淡淡的搖頭,住了半響道,「韓隱出城了,叫我與你說一聲。」
千雪噢著,旋即落寞下眼神嘀咕道,「早知要走,何必要來?」
耶律休哥在她耳邊笑道,「怎的,不過一日便念及了?」
她紅著臉,轉身不理他。他追上去一同走著道,「戈盧說自打三弟知道你受傷的消息,他不計白夜的趕路,皇天不負有心人,他一到,你便醒了。」
她怔住,心中咯登一下,原來她昏迷的時候守候她的人不是耶律斜軫?旋即瞅著耶律休哥袖角的圖案。頓時慌了神,記不清的記憶立刻浮現在腦海,她幾次睜眼瞧見的便是那梅花飄雪圖,而擁有它的竟是耶律奚底!
千雪站在耶律奚底的書房門口,敲門的手抬起,放下,抬起,又放下,旋即呼了一口氣,瞧著竹籃中的點心喃喃道,「不是來道謝的嗎?幹嘛畏前畏後的。」
鼓足勇氣,剛欲伸手,門吱呀一聲打開,耶律奚底頓住神情,旋即與她四目相對,她忙開口道,「奴婢給王爺準備了些點心,謝謝王爺前些日子對千雪的照顧。」
她舉籃在他面前,他接過,讓開身影,眼底有些喜悅道,「進來吧。」
她為難著,望著裡面。他冷聲道,「放心吧。」她無法回絕他的誠意,邁步而入。只見書房寬敞淌亮,紅木書架上整齊排列著書本。左手面,是他讀書的案桌,案桌上擺著一本詩經。右手面,是他站定的身影。
她回身,一杯茶端在她面前道,「泡的定比不上你的茶。」他道。她接過道謝。他瞅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王爺有話對奴婢說?」
「對不起。」他猛然道。她愣住,心中當然知道他所指何事。她笑道,「奴婢都不記得了,王爺也不必記掛在心。」
他瞅著她道,「這句話擱放在心裡許久了,當初在夷離畢院錯把你當做隨便之人,故——」
「王爺,從前之事奴婢真的不願想起。何況當時王爺身任其職,理該依法辦事,奴婢也沒受的重苦。要不是王爺吩咐,奴婢恐怕也沒那般輕鬆自在。」她無所謂道。
說起來,在夷離畢院內做奴隸的日子,倒是比現在輕鬆多了。那時,每日除了思念家人和四郎他們,便再無其他雜念。如今,卻是左右衡量,謹言慎行,一面想著法子討好蕭後和遼帝,一面還得擔心將來之事。她每日繃著神經,怎一個累字了得。
他瞅著她凝眉的表情道,「傷口疼了?」她忙搖頭道,「那點心是奴婢的一片感謝之意,望王爺笑納。」他點頭,臉露淡淡笑容,她心中思著,其實他俊秀的臉龐笑起來倒是比腹黑的時候容易接近多了。
她躬身道,「時候不早了,奴婢要回去收拾一下。明日隨太后回上京了。告退了。」
他望著她的身影默著不語,旋即看著桌上的點心,嘴角微微彎起,露出一抹異樣的笑容——
千雪在裡屋正收拾衣服,便聽屋外曉京道,「姐姐,快來。」她撩簾,便見曉京身後站著三個人,意外帶驚喜。
「姑娘見好!」對面三人一同躬身。千雪忙近身道,「你們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