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迷糊的起身,往前一瞧,竟見蕭後亦被撞暈。撩簾瞧去,外面刀劍揮舞,廝殺一片。情急之下,扶起蕭後靠在座上,忙探身至車伕前,只見那兩人一躺一臥,不知是死是暈。
一把長刀突地從頭頂穿風而來,千雪一個機靈閃開,忙躲回車帳內,還未來得及定神,車帳應聲而裂,四面無護佑,驚慌之餘,蕭後的背面飛來長槍,千雪用力拖住蕭後往自己身前拉,在長劍刺來時,只聽耶律休哥瞠目叫道,「千雪!」
千雪閉目,只覺的胸口刺疼了一下,抬眸,眼前一個黑影站立在她面前,胸口插著一把利劍,旋即,砰的一聲雙膝跪地,露出耶律奚底的身影。
千雪低頭盯著插入自己胸口的那把劍,神情有些恍惚。「不要!」耶律奚底瞠目看著那黑衣人在倒地之際拔出千雪胸口的利刃。
一股血噴在耶律奚底的衣角,千雪眼前一黑,倒在一堅實的懷抱裡——
「快!」
「拿最好的療傷藥——」
「太醫——快——給本後趕快治她——」
「長白山雪蓮——參片——快——都拿來——」
「止血,先止血——」
千雪攀附在雲端裡,耳邊儘是嘈雜的聲音,焦急,害怕,恐慌,好似什麼聲音都有,只聽不到自己的心跳,抬眸往上看,儘是黑的,朝下望去,亦是同樣。這是哪裡?
四郎,那是四郎的身影——,還有五郎,六郎,七郎的——
回眸,耶律斜軫,耶律休哥的影子也逐漸清晰走來——
千雪愉悅的身影向他們跑去,卻在伸手碰觸之際,立即化為泡影——
恐慌之下,突地腳底一軟,掉入一個無底深淵——
一雙手探上她的額頭,溫了溫,旋即緩緩拿開,千雪直覺眼前總有個影子在她眼前晃,她很想睜開眼眸瞧,卻是力不從心,怎也擺脫了夢境——
她不知自己這般暈來暈去了多久,只覺那雙手總是傳來溫暖,她記不得幾次了,好似一輩子卻也仿若朝夕間——
終於,她有能力撐開眼皮時,忽黑忽白間,清晰了一個身影。耶律斜軫擔憂的臉龐映入眼簾。
她努力一笑,正欲開口,卻覺得喉間卡了某種東西,難以下嚥,更是無法發聲。
「咳咳!」焦急之餘,胸口猛地咳嗽了幾聲。耶律斜軫見狀,忙向身後喊道,「太醫!」
兩個身影疾步而來,一個忙扶起千雪的身子道,「姑娘胸中積了瘀血,把她咳出來!」
千雪凝眉,又咳了幾聲,吐了幾次,才舒服的喘了一口氣。另一個太醫見她胸口傷處有血滲出,忙解開她胸口的布帶,灑了藥,止了血,囑咐她道,「傷口還未癒合,姑娘暫時不能動得半分。」
千雪輕輕點頭,兩個太醫退至一邊對耶律斜軫道,「姑娘傷勢雖重,卻眼下瞧著,應該沒有危險,只還需多加照看,以防傷口發炎。」
耶律斜軫皺了皺眉,起手道,「有勞兩位這幾日的辛苦,日後本王定重謝!」
待太醫退了出去,他至她炕榻邊上,眼眸低沉。她淡漠一笑,正欲開口,他忙止住她的唇道,「知你要說什麼,留著力氣,把傷養好,那些不打緊的話日後再說!」
她瞅著他鬍鬚未刮的臉龐,疲憊不堪的雙眸,伸手探向,他忙接住,握在手裡,聲音堅硬道,「這是耶律奚底的府邸,太后和耶律休哥他們都在,別想太多,只好好養著。」
他在額頭落下一個輕吻,旋即再瞧去,她又昏睡了過去——
六月的天,風和日麗,鳥兒歡唱,花兒開放,蕭後登位高座,抬手握著茶杯,瞅著下面的四人道,「很久沒與你們幾個坐在一起了。今兒是個好日子,本後的身子好了,千雪的身子也漸漸痊癒了,咱們以茶代酒喝一杯!」
下面四人起身同飲,蕭後瞧著左邊的耶律休哥道,「遜寧,如何?」耶律休哥笑道,「清新淡雅,有一種淡淡的菊香氣,透人心脾。」
耶律斜軫撩眉,見千雪帶著四人而來,各自手裡端著一個小盤,盤裡擱著一個玲瓏剔透的小碗。
千雪端莊的模樣,放小盤在蕭後面前,隨後對身後四人使了眼色,四人各自把手中的小盤放於耶律休哥等人面前。耶律休哥旁邊的耶律沙瞅著碗中的軟食道,「千雪,這東西能吃?」
千雪瞅著他道,「王爺嘗嘗不就知了。」
耶律休哥見眾人都瞧著,第一個拿起旁邊的小勺盛了一塊,放在嘴裡,閉眼十分享受道,「又軟又甜,還有種特別的香氣。」
聞言,蕭後,耶律斜軫,耶律奚底,耶律沙亦嘗了一口。蕭後讚賞道,「果然甜而不膩,香而可口。」耶律沙忙著點頭示意。耶律奚底卻是沉默不語。唯獨耶律斜軫似乎有些不對勁,耶律休哥瞅著他,又看看千雪的得意勁頭,心中一笑,表示無奈。
耶律沙瞅著他碗中的食物道,「千雪,為何碗裡的顏色不同?我的怎的是紅的?」
千雪笑道,「奴婢在王爺碗裡放了紅櫻桃,紅代表火,寓意是王爺如火般的急脾氣,又似如火般的熱情。」
耶律沙微蹙眉,隨後瞅著耶律休哥碗道,「他為何是藍色?」
千雪復道,「那是藍色薰衣草,寓意著逍遙隨性,卻也不乏柔情和——」
「和什麼?」耶律休哥故意揪著她問。她大膽道,「玩世不恭,放蕩不羈!」
眾人輕笑,蕭後道,「這丫頭果是瞭解你!」
蕭後看著耶律奚底道,「丫頭,那為何是紫色?」千雪看了一眼耶律奚底,忙收了眼神道,「那是葡萄,奴婢不知王爺的喜好,故胡亂摻了葡萄汁。」其實,依著耶律奚底那副表面儒雅的面孔,心底卻是極其陰暗之人,摻點黑墨還差不多,不過,她著實沒那個膽兒。故用葡萄替代了,也算對他救她一命的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