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心者知瑤也。」千雪自顧開吃,心裡一陣溫暖。耶律休哥在一旁吃酒,見她臉上吃著開心,眼底卻心思沉重便問,「還在為安隱惆悵?」
她莞爾一笑,輕鬆道,「方纔是,不過現在不擔心了。」
「那便好。」他道。她撩眉道,「王爺不問為何?」
「你那奇怪的腦子偶爾轉不過來是常有之事,如今你自個兒想通了,我又何必追問緣由。」他道。
她笑問他,「王爺可有喜歡之人?」
他抬眸道,「你不就是一個。」
她努嘴道,「我說的是中意之人。」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般?」他不屑道。
她點頭,有些好奇這個古代版的放蕩不羈,隨性豪邁的小子的情源何處。
他盯著酒壺,思了一會兒道,「沒有。」
「為何?」他的長子都十五六歲了,她有些不信。他止住她的疑惑和好奇心淡漠道,「你有心底不想對別人吐露之事,我亦有。所以到此為止。」
她聳聳肩,不敢再多言。
見他喝著的酒味眼饞,她伸手想要取他的酒壺,他忙躲開道,「喝醉了,又來怨我?」
「只一口。」她嬌聲央求。
「那也不成,依著你的酒量,明日我豈不是又挨你罵。而且我更不想被他警告!」他握著酒壺不給她。
「他?」她歪著腦袋不解。
他忙撇開眼神道,「總之一口都不可以。喝茶,喝茶。」他推了茶杯在她面前堆著笑臉。她擰著眉頭,握著茶杯道,「不喝便不喝,你只告訴我,他是誰?」
耶律休哥笑著起身,退至門口道,「突地內急,我去解決一下。」
「王爺若溜了,咱們的情分便盡了!」千雪一面淡然的品茶,一面悠閒道。
耶律休哥轉身,幾步跨來道,「說可以,但你不可告訴他是我說的?」
「看我心情?」她翹眉道。他雙腿坐下,無奈道,「還是孔夫子說得好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她故意怒氣起身,他忙拉住道,「三弟也是好意,怕你酒後亂性!」
「咳咳!」千雪聞言,胸口立刻被嗆了一下。耶律休哥一面拍著她的背,一面道,「又沒喝水,怎的嗆住了?」她擺手示意沒事,卻心虛的不敢抬首。他低眉仔細瞧她道,「怎的臉如此紅通?難道又發暈了?」
他抬手撫著她的額頭,皺眉道,「倒是正常。」旋即抬頭看向門口叫道,「韓隱,你怎地才來?」
千雪忙慌亂轉身,抬眸,竟見帳門口沒有半個人影。
她惱氣轉眸,瞪著耶律休哥,他一手橫胸,一手摸著下巴的鬍渣邪笑瞅著她。她咬唇依舊瞪著他。
他看向她身後,用眼神指著對面。千雪雙手插腰,心中道,還來騙她!
他笑道,「你不怕他了?
她彎著嘴角道,「不怕!」
「那你豈不是要嫁給他了?」他側身在她一旁道。
她凝眉,連這些玩笑話他都知道。他和耶律斜軫還真是無話不談!她淡然一擺手道,「傻瓜才會信這話!」
說完,她一轉身,便瞧見門口定著一尊冰塊臉!
完了!千雪怔然,目瞪口呆。心中罵了無數遍耶律休哥和自己。卻也無能為力,更是懊惱不堪。耶律斜軫冷漠的眸子瞧了她一眼,旋即走到木桌旁,倒了一杯茶。
耶律休哥悄然一笑,正欲邁步,袖袍卻被人扯住。千雪咬著唇,眼神求他,他無奈聳聳肩,拍著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便自顧出了帳。
她落寞了眼神,偷瞄著耶律斜軫的表情道,「很晚了,奴婢告退了。」
他猛地扯住她的手腕,看著茶杯道,「坐下,喝杯茶。」
「奴婢不渴。」她低聲道。
他起身,站在她面前,低眸道,「把手伸出來。」
她抬眸直視他,抬手道,「鐲子戴著呢。」
他臉靠近她,一股淡淡的酒氣漂浮在她的鼻息周圍,她機靈道,「奴婢給王爺弄些解酒湯去。」
他擋住她的身,眼神依舊瞅著她。她心裡慌亂不已,雙手握緊身前的裙角,低眸不敢出聲。
「好了,去弄吧。」頓了半響,他退後一步淡淡道。
千雪逃也逃似的疾步出了耶律休哥的帳篷,直回到自己的帳內,才鬆了口氣。曉京見她心神不安的落座在一旁道,「我還以為姐姐比我早回來呢?」
她對她一笑道,「你去給隋王爺帳內送碗解酒湯。」
曉京道了聲是,走至門口,深望了一眼千雪的背影,旋即才出去。
千雪躺在帳內的炕榻上,手中把玩著夜明珠,琢磨著方才耶律斜軫對她的態度。雖有點冷,卻沒有罵她,也沒有說句不高興的話。只用他慣有的淡漠眼神瞧著她。是何意呢?
她說了不該說的,雖是無意之言,但他總該表個態吧。是問是斬,橫豎讓她心裡有個底。思來想去,沒個主意。對著手中發亮的夜明珠道,「明日去道個歉如何?」
轉念一想,好像不行。道歉便是承認她錯了,可那不過是句玩笑話,她當時根本沒過腦子。哎,真是笨,平日不是很機靈的嗎?連蕭後都被自己哄得心情敞亮,為何獨獨對耶律斜軫束手無策。
哎——
今夜又要無眠了——
千雪好不容易到了四更才入睡,還未睡飽,便聽著門外一把吵鬧之聲。再無睡意,穿了衣,洗了臉,簡單收拾了一番自己,剛撩起帳簾,走出帳口,朦朧中便瞧見幾抹人影在不遠處晃動。仔細瞧去,竟見耶律沙和拓跋思奇正揮鞭揚劍。
忙上前,曉京瞧見她,急著拉住她,不讓她近前。千雪皺眉道,「為何攔我?」曉京道,「是隋王爺叫我看著姐姐。」
她推開她的手道,「既然與我有關,逃避終不是法子。太后這會兒還沒醒,若是被撞著,別說是咱們,就連幾位王爺都會被牽累。」
「可是姐姐——」
千雪為她寬心道,「你也知曉相王的脾氣,有我他還會收斂些,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