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道,「好!」
「四郎——我想見他,你帶我去見他,可好?」
「都好。」他扶著她的身子,欲送她回去,轉身,是耶律斜軫不遠不近的身影。
「本找她來喝酒,不想幾杯便醉成這般了。」耶律休哥聳聳肩道。耶律斜軫走過來,盯著臉色發紅,嘴邊還咕嘟著讓人聽不懂的話語,蹙了蹙眉。耶律休哥推她在他懷中道,「那是女眷房,我不便進去,要不,你陪她。」
他趁機溜走,耶律斜軫打橫抱起千雪,走入後院,穿過長廊,進了一處小屋,輕放她在炕榻上。「好冷——」她迷糊地叫著。他拉了棉被蓋在她身上。又取了火盆,生了火,屋子裡頓時暖和起來。
他蹲坐在火爐旁,耳邊是千雪迷糊的聲音,「四郎——」他起身,坐在她身邊,千雪依舊嘀咕著,「四郎——,家——回家——」
聽不太清,他把她伸出的手重新放回棉被中,哄道,「睡吧。」
「不要——我要回家!爸——媽——知瑤——我好想你們——好想——」她推開棉被,翻了個身,雙手揮動在空中,嘴裡念叨不休。
他握住她的手,竟是如此的冰冷,摸著她的額頭,微微發燙,她不止酒醉,而且還著了風寒。耶律斜軫頓住,抱起她的身子在懷中試圖把身體的溫度傳給她。
千雪頭靠在他肩膀上,憊懶的模樣,迷糊道,「好暖,好舒服,滿婷,謝謝你——」
他皺眉,只抱著她,好不容易待她不鬧騰,昏睡過去。他才輕放下她。起身,瞅了她半響,正欲離開炕榻,千雪忽的抓住他的衣袖,睜開迷離的雙眼輕道,「再陪我一會兒?」
他握住她的手,重新坐在她身邊,四目相對,她泛紅的臉龐,迷離的水眸,殷紅的唇瓣時而蠕動,令他情不自禁的低頭印上一吻。可這輕微的舉動,卻令迷醉的千雪心神澎湃,她緩緩伸手拉住他欲離開的唇,主動送上自己的唇。
柔情蜜意糾纏了一會兒,他才放開她。盯著她,她開口道,「要我吧!」四郎!她在夢裡呼喚著楊四郎的名字。這樣,他們便再也不會分開了。
耶律斜軫擰緊眉頭,撥開她嘴角的碎發道,「你在迷失自己,你可知我是誰?」她點頭,伸手解著他腰繫的褚帶。他亦不再猶豫,退去她身上的衣物,待他在她身體裡時,千雪用力咬住他的肩,閉眼嗔叫,「你弄疼我了?」旋即,便再無意識可言。
待她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清晨,盯著頭頂上方的帳幃許久,才緩過神情。緩緩起身,覺得身體某些地方有些不適,頭泛著疼,而且——她摸向自己的脖頸,奔向一旁的銅鏡前,沒有任何痕跡,衣服也還是昨晚的模樣。只是感覺好似哪裡出了問題。
甩著隱隱作痛的腦袋,試圖回憶昨晚的情景。她和耶律休哥喝酒,然後他把他帶到了這裡,然後她好像夢到了四郎,她依偎在他懷中——
「咚咚!」突地,一陣敲門聲打亂了她迷濛的記憶。開門,曉京驚道,「姐姐果然在此。」她掩了門道,「管事嬤嬤在點名,我藉故說你如廁去了。她叫我尋你,我正發愁,正巧一個侍衛告知你在這裡,才偷偷過來。」
千雪忙拿了炕上的外襖道,「別叫人發現,快走吧。」
「姐姐!」曉京扯住她的手臂,盯著她脖頸右面道,「姐姐受傷了?」
千雪撥開衣服,瞠目瞧著右胸口處的紅暈,那是——吻痕!
千雪幾日的心神不安,努力尋找那晚酒醉的記憶,卻只覺做了個糊塗夢,再無其他。曉京見她連著數日如此便問,「姐姐是在想那叫四郎之人嗎?」
「你怎知?」她瞅著曉京。曉京笑道,「你生病那幾日,好幾次都叫了這個名字,我想定是姐姐心儀之人?他可是漢人?」
千雪點頭,只聽一側有人匆匆過來道,「千雪,快些來,前院來人了,說要命你入宮侍奉太后了!」
宣華殿內,千雪,曉京和招熙一前一後邁步進來,手裡捧著熱茶,各自奉與客堂內入座的人物。抬眸,聽得聲音,忙快步上前,接過婢女手扶之人,緩步而來。眾人皆起身,左手護右胸行禮。
蕭太后登上主座,抿了一口千雪遞與人參茶,笑道,「這丫頭的手藝是越發的對我口味了。」千雪溫婉一笑道,「太后喜歡便是千雪的福氣!」
蕭太后一擺手,千雪退在一旁。蕭綽瞧了一眼堂下眾人道,「吾最近常思先皇臨終囑托,如今年夕將近,明年便是皇上即位封號之時。吾雖為攝政輔後,卻依舊是個女人。今日叫你們來,一則是因為先皇殤期已過,正是整頓朝吏之時。二則咱們生於草原,吃著牛羊肉長大,牧業雖大有發展,卻比那中原手工差了許多。先人說過,經事乃國之後盾,今觀吾朝上下,吏治整頓,內政修明,國庫空虛,令吾常思及不安。不知眾位可有對策?」
耶律休哥起身道,「太后說的極是。如今我部落皆以羊馬為原儲,乳肉為食物,皮毛為衣被,眾以牧養多少為高下,比起漢地之採石,礦業,冶煉,紡織,陶藝,商技著實差了一大截,故臣下建議,太后可廣開門路,輕賦稅,薄徭役,勸農桑,通水利,與屬部阻卜、烏古、敵烈、回鶻、黨項修好,各自通商,打通西北,東北番路,起榷務以通諸道市易。」
「遜寧說的正合我心意,不過,本後還想多加一條,吾朝曾與宋有些過節,但現已重修舊好。所謂孤掌難鳴,吾不僅要開放各自屬落,更要消番漢不平等之待遇,廣納聖人之言,開科取仕,韓隱以為如何?」蕭太后看向一直默在座下的耶律斜軫。
耶律斜軫起身道,「太后稟承先皇遺志,選用漢人,與宋言好,臣下並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