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過去了,原本齊耳的短髮已經長齊腰際,黑緞一樣,濃密又順滑,被撩至一側鬆鬆地束著,露出整片優美的雪背。
……
兩場酣暢淋漓的歡愛下來,星辰簡直快累趴下了,全身又酸又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
喘息尚未定,高潮的悸動也還未完全褪掉,她就習慣性地轉了個身,傅珩伸出手臂環在她纖細的腰上,將她朝懷裡攬。
星辰被熱燙的男性體溫熨得全身不自在,剛想再動,環在腰上如鐵一樣的臂就立即收縮,根本不准她亂動一下。
「還動?是想再來一次?」他貼過來,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他嗅著屬於她發間的清甜香味,低沉的嗓音全是未消褪的慾望。
「不要……好累。」隨著他的警告,星辰全身僵硬如石頭,再也不敢亂動了。
「等會再去沖澡。」男人在她頸上落下幾個吻,發出心滿意足的喟歎,「現在讓我抱抱妳。」
哦,只是這樣而已?
柔順地任由他擁著,結實汗濕的男性胸膛,緊緊地貼在女人嫩滑的後背上。
難得的不帶情慾的親密相擁,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星辰安靜地待在他懷裡,聽著室內一深一淺的兩道呼吸聲,還有身後那清晰到都能聽到的心跳頻率。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聽到傅珩問道:「妳難道從沒想過要問我,跟古莉薩是怎麼一回事?」
她略滯了一下,似乎完全沒預料到他這樣問,趕緊搖搖頭。
他見她搖頭,像是反到引來了興致,「為什麼?沒興趣?」
「我想……我應該沒資格管你的事……」她措辭小心地回答,生怕引起他的不快。
是啊!她向來都很守本分的,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古莉薩和他如何,豈是她該過問的?
傅珩聽到後卻沉默了好一會,在她耳邊低聲問:「我倒是有興趣知道,妳近期的工作還順利嗎?」
熱燙的鼻息噴灑在細緻的耳畔,有些癢,星辰忍不住地縮了一下頸脖,回想起丟掉的工作,職場裡的潛規則,還有台東一枝花……頗有種無力感。
「怎麼不說話?」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撩開她頰邊的髮絲,「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搖搖頭,星辰乾脆閉上眼睛,打算裝睡。
「是嗎?既然如此……」她聽見身後的男人頓了頓,然後說:「跟我說說妳的工作。」
心中一緊,星辰驀然睜眼。
他從來不會問她這些,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她詫異地翻轉過身,在檯燈的光線下,一雙美眸水亮水亮地看著他,「你想問什麼?」
「我想知道妳現在的工作情形。」傅珩也看著她,神情幽邃,黑眸凝睇著她,眼中有讓她驚慌的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她根本不想對他提半句,硬著頭皮敷衍地道:「就……很普通的。」
「是嗎?」他靜默著,俊顏漸漸冷沉。
「是……」
她還未說完,他便猛地俯身,狠狠地封住她的嘴,探出舌頭纏吻著她的唇瓣,良久,嗓音沉緩地傳出:「怎麼這麼多年了,妳還是教人不放心呢?」
星辰壓抑著想大口喘氣的衝動,強裝鎮定地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放開她,傅珩撐起一隻胳膊,修長的身子靠躺在床頭,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妳這麼熱衷於找工作,我很好奇,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
「我找工作是因為我想工作。」僵硬的氣氛使星辰不敢掉以輕心,也隨即擁著雪白的被單坐起來,黑緞般的秀髮披散了一背,雖垂著頭不敢看他,嘴巴卻在努力地解釋:「我不想當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廢物。」
「哦……」傅珩懶懶地挑眉,神情倨傲,「原來是這樣,看不出妳還是個想幹出一番事業的女強人,我還以為,妳其實是想當那個台東土財主家的孫媳婦呢。」
星辰瞬然掀開長睫,撇過臉怔怔地瞅著他。
「我是該稱讚妳太有魅力?還是該指責妳不長記性呢?」他凝視著她,微微一笑,可惜那笑只冷得教人頭皮發麻。
臉上的血色,被他的銳利和譏諷逼得一點點消褪,星辰緊緊咬唇,不說話。
「怎麼能這樣不小心?就算跟我是逢場作戲,那也要把這場戲做完了,再去找別家,這樣不盡職,多不好。」
說完,男人便掀被下床,利落地套上睡袍,在拉開臥室門前才回頭,又嘲弄地看了床上呆坐著的女人一眼,冷聲道:「古星辰,別以為自己很聰明,也別把我當傻瓜。」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星辰一動也不動地坐在床上,望著他挺直的後背,慢慢地蜷起膝蓋,將臉深深地埋在腿上。
這天晚上,他一直沒有再回過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星辰剛起床就聽鐘點女傭說傅先生已經去了機場,他要到法國出差。
十天後,等傅珩從國外回到她住的古宅,她親耳聽到他與古莉薩即將訂婚的消息。
後來……
星辰想,他們應該不會有後來了吧?
可惜,事與願違,那男人顯然不肯放過她。
因為他帶著令人生畏的笑意,對她說:「妳想得美,就算我跟古莉薩訂婚,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改變。」
他還說:「隨便妳,反正我的目的就是不放妳走而已。」
當然,最讓她驚悸的莫過於那一句:「錢攢夠了,就想翻臉?我果然養了只小白眼狼。」
半是戲謔、半是諷刺的話語,讓星辰像是整個人都墜入了冰窟,從頭冷到腳。
那個男人其實什麼都知道,卻冷眼看她在殘酷的現實中掙扎,打著小算盤,自作聰明。
也許他就是想讓她知道,或許在外人眼裡,他傅珩可以是替古家做牛做馬的勞碌臣子,獨獨對於她古星辰而言,他就是天。
既然把話都說開了,也就沒什麼可繼續偽裝下去的了。
畢竟都已經過了五年,她不再是那個青春稚嫩的女孩子,在這段期間的人事消磨,或許有什麼早被磨蝕,有什麼悄然滋生,又有什麼逐漸冷硬,變得水寒傷骨起來。
兩人陷入了長久的冷戰,傅珩晚上很少回來,甚至常常一連好多天都見不到人,就連早餐時間,都變成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就在星辰以為自己會在這種沉悶死寂的生活中,活生生地窒息之際,竟然意外地被一通電話通知,她已經得到了在「椰樹百貨」的工作機會。
星辰非常驚訝,「椰樹百貨」屬於「歷峰集團」旗下,是台灣一間知名的大型百貨公司,集購物、休閒、餐飲、娛樂等多功能的大型購物中心。
歷峰集團呢,則是台中官家的產業,集團掌舵者是官之棠。
集工、農、商為一體的官家,在商場上其實是不大願意跟古家人攪和在一起的,尤其是房地產這一塊,歷峰集團跟古氏集團就是像「針尖對麥芒」的死對頭,兩家每每搶生意都爭得頭破血流。
時間一長,實際上在乎的就不是利益,而是場面好不好看了。
星辰當初急著找工作,以「亂槍打鳥」的方法亂投履歷,其中就有椰樹百貨,由於她在履歷表上所填的數據非常簡單,估計椰樹百貨也不知道她跟古家的瓜葛。
總之,她現在又有了工作機會,又依稀看到一線曙光,使她滿心都是歡喜和憧憬。
還有什麼事比這更重要呢?
自面試後的第二天起,星辰就開始在椰樹百貨公司的「廣告形象策劃部」上班。
那裡的工作環境很不錯,同事之間相處得也融洽,眾人發現這位漂亮的新同事,雖然沒有太多工作經驗,似乎就像是傳說中的「空降部隊」,但她勤奮好學,虛心地接受前輩的意見,加上十分聰明,為人又低調,每天都在盡職盡責的做事。
沒過多久,一些對她的偏見和異樣眼光就慢慢消失了。
「廣告形象策劃部」是個人才濟濟的團隊,每天都要召開大量的工作會議,細微瞭解市場品牌的文化理念,再進行櫥窗的設計、創意、討論,以及繪製效果圖,最後才上交給部門主管審核。
工作節奏雖然緊張,也非常繁忙,但穿著利落的職業套裝,在辦公室反覆修改設計草圖、聯絡商家、確定賣場陳列的服飾物品……不時就會忙得一路小跑,但這一切都讓星辰覺得很充實,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每天午飯後,部門同事們就會聚在茶水間一同端著咖啡杯,和其它部門來串門的同事們聊天、打屁,極熱鬧。
話題不外乎豪門、名門、公子、帥哥……雖然千遍一律,層出不窮,灑滿了狗血,可還是人心所向。
業務部的頭號八卦女芬姊,扯著嗓門問:「各位姊妹聽說沒,最近官家發生的事情,精彩萬分了,劇情跌宕起伏、出乎意料,簡直可以媲美懸疑大片了。」
財務部的小美一臉崇拜地附和:「沒錯!沒錯!二房的硯少爺這回是一鳴驚人,鋒頭都蓋過咱們大BOSS了,真是應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可惜結婚太早了,又疼老婆疼得要命,一點機會都沒給廣大女性粉絲。」
行政部的GIGI則不以為然說:「硯少爺是不錯,可咱們大BOSS是官家的長房長孫,將來官家的一切,還不皆盡收囊中啊?」
小美聽了一陣狂點頭,「說的就是,大老闆有錢又帥,能嫁給大老闆,可是我這個灰姑娘畢生奮鬥的目標啊!」
芬姊好心地拍拍她的頭,「醒醒吧,自從聽總裁室的秘書說過大老闆的冷血無情,雖然外傳情人多,其實是對女人無感的,我的夢就徹底醒了,再想想看,天涯何處無總裁,何必單戀官之棠?官家除了大BOSS,不是還有『萬人迷』騏少爺?再說『雷霆集團』和『古氏』這兩大響噹噹的財團裡的精英也很搶手!」
後勤部的祖兒不以為然道:「嘁,騏少爺那是人精,又有誰能收服他哦?『雷霆集團』的雷總裁和駱執行長兩人的兒子都有了,當小三又不是我的理想,還有『古氏』財團的古總裁現在不知道是死是活,誰鳥他?我倒是又發現幾個優質男,譬如說官家的幾位表親,原公子啦,歐大律師啦,此外,『古氏』那位一手遮天的傅特助,那真是深得我心。」
聞言,眾人奇道:「怎麼單單就這幾位入您的法眼了呢?」
祖兒笑得花癡,「各位姊妹,聽我細細道來,這三位嘛,第一,人長得帥;第二,多金又會掙錢;第三,博學多才,不像有些名門子弟外表像草包,內裡還是草包。」
有人趕緊插嘴爆料:「沒錯,前兩天,有個剛在國外得了個大獎的女明星,就公開說傅特助是她的夢中情人耶。」
「那有什麼用?」芬姊繼續潑冷水,「這位傅特助就算被再多人覬覦,也只是水中花,鏡中月而已,誰能爭得贏那位古家大小姐啊?」
「對啊,別作美夢了,外面早有傳言,傅特助天生駙馬命啊!還有消息說他和古千金即將訂婚哦……」
「我靠!怎麼這年頭,帥哥不是早早娶了灰姑娘,就是被公主預訂了,還讓不讓我們這些剩女們活啊?」
眾女紛紛歎惜天妒紅顏,生不逢時。
這些亂七八糟的八卦,讓星辰聽得忍俊不禁的同時,心裡難免生出一絲苦笑。
如果有一天,她們發現自己私下跟那位傳說天生駙馬命的傅先生有一腿,不知又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