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知道,范濟舟不是幸福的父親。」
「……」安寧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白雲飛,這個男人,比她想像中更瞭解她的事情。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故意要探聽你的秘密,幸福和范濟舟住院都是我做的主治醫生,所以我知道他們的血型不匹配,他們,不是父子。」
安寧歎了口氣:「你說的對,他們不是父子。」
「是因為這個,你才離婚的嗎?」
安寧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如果你願意,我洗耳恭聽。」白雲飛扶著安寧坐了下來,遞給她一張紙巾。
安寧的心情也逐漸平和下來,對於白雲飛,她有一種莫名的信任,這樣的事情,她從未跟人提起,除了知道內幕的少數幾個人,這是她第一次自己說出來。
安寧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當中的兒子,輕聲說道:「幸福……他不是我的孩子。」
「……」白雲飛沒有接話,心中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他原以為……幸福,是安寧跟別人的孩子……
「我是偵查科的一名警察,新婚不久就接手了一樁強姦未成年少女案件,受害人萌萌有了身孕,卻不知道真正的施暴人是誰。案件嫌疑人眾多,我在追查無果的情況下,為了破案,鼓勵十六歲的萌萌把孩子生下來,做DNA鑒定來讓罪犯認罪。萌萌的家屬不同意,覺得女兒不應該再承受這樣的痛苦,但我年輕氣盛,一心想把罪犯繩之以法,萌萌最後還是聽從了我的意見,在孩子八個月大的時候,她忽然早產,手術時因為出血過多,萌萌走了,留下了一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孩子,這個孩子就是幸福。」
「我前夫不想養一個強姦犯的孩子,但我不能看著這個孩子被送到孤兒院,我的婚姻走到盡頭,我傷害了所有的家人,然後自己帶著孩子,一路走到現在。可是……我現在還是沒能保護好孩子……」
安寧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斷斷續續的說完這番話。看著淚流滿面的安寧,白雲飛抱緊她,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幫她平復心緒,這個女人,讓他肅然起敬。
揭開以前的傷疤,讓安寧又一次體會到血肉分離的感覺,以前的一幕幕就像放電影一樣出現在腦中,想到一步步走來的艱辛和這些年來一起走過點點滴滴的幸福,安寧忽然又坦然起來,她做了她應該做的事情,雖然大家不能理解,但她相信,總有一天,真相會大白於天下,而她,不負萌萌的重托,把她的孩子撫養成人,這是她欠萌萌的,是她應該做的,她沒有做錯!
「我是不是很傻?」安寧擦乾眼淚,轉頭問道。
白雲飛堅定的搖搖頭,「安寧,說心裡話,我很佩服你,我能理解你所做出的選擇,這些年,你辛苦了,以後,能讓我也出一份力嗎?」
安寧已經擦乾的淚水又湧了出來,被理解的感覺,真好。
兩人就像多年的老朋友那樣,你一言我一語,或者什麼也不說,就是靜靜的依偎著,坐在床頭,陪著幸福。
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白雲飛看著已經靠在他肩膀上累得睡著了的安寧,嘴角上揚。他不想吵醒安寧,但敲門聲吵醒了安寧,她一下就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 「幸福醒了?」眼睛還處於朦朧狀態,安寧第一句話就問道。
白雲飛稍微動了動已經有些發酸的胳膊,抱歉的搖了搖頭。
安寧摸了摸孩子的小臉,白雲飛打開門,看到門口留了一個綠色塑料把手的保溫壺,他朝樓道四處張望,除了已經走遠的護士,再沒看到別的人。
白雲飛拿著保溫壺進了房裡,打開一看,是溫熱的骨頭湯,這個顏色特別的保溫壺他見過,上次幸福住院時,大軍就是拿它來給幸福送的湯。
幸福還沒醒,白雲飛又給他檢查了一遍,生命跡象正常,但就是沒醒過來。
白雲飛堅持留下來和安寧一起守著,安寧沒有推脫,這個時候,她太需要一個像白雲飛這樣的朋友和醫生的幫忙。時間已經到了深夜,白雲飛讓安寧睡到旁邊的一張空床上,自己則坐在兩張床中間的凳子上,守著這母子倆。
「睡吧,幸福一醒我就叫你。」白雲飛給安寧蓋上被子,把床頭的燈給調暗。
「那你不睡嗎?」安寧看著雙眼佈滿紅血絲的白雲飛。
「我經常值夜班,習慣了,放心吧,有我在,你安心睡吧。」白雲飛柔聲細語,心疼的看著床上雙眼紅腫的女人。
她實在困了,眼皮不停的打架。白雲飛的聲音似乎有種催眠作用,讓她放心的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是上午七點,安寧躺在床上,看著穿白大褂的白雲飛在給幸福做檢查,她一骨碌爬起來,問道:「小白,幸福怎麼樣了?」
「安寧,你醒了,幸福……還沒醒。」白雲飛因為熬夜,雙眼有些通紅,嘴邊也隱現出星星點點的胡茬,面對一臉期待的安寧,他有些艱難的說道。
「小白……你告訴我,幸福,幸福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過了這麼長時間還不醒???」聽了白雲飛的話,安寧一下從床上起來,衝到兒子的床前。
「這個,我們要再對他的大腦再進一步檢查,你不要著急。」
安寧看著床上雙眼緊閉的幸福,一股對未知的恐懼感湧了上來,她雙手撫摸著孩子的臉頰,不停的呼喚:「兒子,你醒醒,兒子,媽媽在叫你,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