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綰記得，她就是帶著這樣一臉深不可測的笑容。
「走開……」
寧綰不斷地搖頭，試圖將這個影像揮走。
「你不存在……你是不存在的……」
她不斷地後退，背部靠在了樹桿上。
她不是可柔姐……
寧綰，你要鎮定，她不是！
睜開眼，那個讓她恐懼的葉可柔仍然是揮之不去，她慌了。
她怕自己在慌亂與恐懼中，再次傷害了無辜的人！
儘管她此時手上並沒有任何可以傷人的工具，但她還是感覺到無盡的可怕。
四下張望，竟沒有一個人走過，彷彿全世界就只剩下她和葉可柔似的。
「哥……」
寧綰摸著樹桿繼續往後走，絕望地叫著寧如言，卻只驚起了幾隻鳥兒。
「可柔姐……別過來……我怕會傷害你……你別過來……別理我……」她試圖和另一個葉可柔說話。
如果她看到的是假象，那麼葉可柔看到的就是一個病情發作的她，她說的話她是能聽到的，只要她別接近她，她就不會傷害到她了！
寧綰不停地搖頭，始終在努力將惡的葉可柔從腦子裡揮去，卻總是無用之功。
「寧綰，你不要說得那麼冠冕堂皇，說得好像你不會傷害我似的……你不是已經傷害我了嗎？你和如言一起，將我傷得遍體鱗傷，又怎麼會多這一次？」
「別說了……對不起可柔姐……我也不想的……」
「對不起有用嗎？寧綰，你羞不羞恥？你怎麼能喜歡自己的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的感情很髒？你所謂的感情就只這個價值嗎？寧綰，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所謂的愛會害得如言前途盡毀！我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不離開他，我會把你們的事公諸於眾！我得不到的，我寧願毀了它！」
「髒……我的感情很髒？」
她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是什麼心境，她只知道葉可柔對她的斥責，讓她的心裡變得好難受。
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些事，卻總是有意地去無視了，而哥哥也曾對她說不要緊，那些都是虛名，就算真的毀了他也無所謂。
寧綰以為自己可以自私地一次，但到頭來還是發覺自己根本就自私不起來，她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的哥哥瞬間失去了所有，還要面臨被那麼多人指責和謾罵。
「不髒嗎？你以為你的愛是世間絕無僅有的嗎？寧綰，你好好想想，你在和誰發生關係？和自己的親哥哥！你和自己的親哥哥發生了性行為！這是亂倫，你會不知道？！別可笑了！如言只不過是玩玩你，他根本就不愛你！要和他結婚的人是我！只能是我！」
「你騙人！」寧綰情緒激動，已經管不了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誰，「你撒謊！哥哥怎麼會不愛我？哥哥說了，他愛我，我不在乎我們是不是能在一起，但是他不能不愛我！你才是那個應該死心的人！哥哥不會跟你結婚的！他總會找一天跟你徹徹底底地分手！」
*** ***
葉可柔和寧綰離去已經有二十分鐘了。
三個男人看了時間很多次，總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如果換了是平時，二十分鐘也沒什麼，兩個女孩子聊聊天，談天說地的，二十分鐘肯定是不夠的。
但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們都知道，綰綰會不會隨時發病對葉可柔造成什麼傷害，他們誰都不知道。
「要不要去找找看？總覺得放心不下。」
葉君念話音一落，三個人都同時站了起來。
不用說，繼續坐在這裡等，他們是做不到了，如果不看著她們兩個好好的，這燒烤也是沒法繼續了。
他們一路往深的地方走去，行人越來越少，不安感也持續著。
姜陌南並不知道葉君念是否已經知道，葉君念也同時不知道姜陌南已經知道了，兩個人都當有不方便的人在，所以好多話也不說開。
姜陌南忽然停了腳步，拉住了焦急尋找中的寧如言，「看那邊！」
他們的右下角，一個熟悉的人影正蹲在地上，他們只看到她的背影，頭一直點，不知道在做什麼。
等他們跑近了，才發現寧綰背對著他們正用自己的額頭一下又一下機械地撞著眼前的樹桿！
「綰綰！」
「寧綰！」
三人跑上去，寧如言首當其衝將她掰了過來，不讓她再繼續自殘。
他的聲音顫抖著，卻是憤怒不已。
「綰綰你在幹什麼？！」
寧綰回轉過去，他們就看到她的額頭已經撞得都是血。
幾人的心裡頓時像是被千刀萬剮了一般難受。
「綰綰……」
寧如言接下來的責怪都憋回了肚子裡，想說什麼都忘了，只剩下滿滿的心疼，「不疼嗎？傻丫頭……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都流了這麼多血了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
葉君念雖擔心寧綰，可是她的周圍竟沒有葉可柔的身影，他懸著的心始終沒有放下。
「綰綰，可柔呢？」
寧綰的雙眼裡都含著淚，聽到葉可柔的名字猛地推開寧如言搖了搖頭，又要去撞樹桿！
姜陌南速度極快地衝到前面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她。
他愣了一下，她竟然是用這種力度去傷害自己？
「綰綰，你乖，告訴哥哥，可柔呢？」
寧綰抱著膝蓋，不斷地搖著頭，眼淚像是豆子一樣落下來。
她在哭，卻沒有哭出聲來，咬著唇死死地忍著。
平時她一定是撲在他們的懷裡痛哭的，可如今她竟然只是抱著自己的雙膝，不斷地落淚，不喊人，也不哭出聲。
誰都看得出來，寧綰剛剛的行為是在懲罰自己，而這種拒絕任何人的姿勢，也非常像做錯了事不敢面對大人的小孩，只想把自己縮起來，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她的表現，讓葉君念愈發擔心。
「綰綰！可柔在哪裡？！」葉可柔下落不明，儘管葉君念對寧綰那麼用力，被推到一邊的寧如言竟找不到去阻止他的理由。
現在綰綰還活著，那麼可柔呢？
寧綰還是不願意說話，崩潰地哭著，連看都不敢看葉君念。
「君念！你別嚇到綰綰，好好問她——」
「可是可柔呢？！你以為我想嚇到她嗎？可是可柔現在不見了！你心裡想的不是和我一樣嗎？綰綰！你說啊！可柔人呢？！」
葉君念都快瘋了。
一旦想到葉可柔很有可能已經死在了寧綰的手裡，他就控制不住情緒。
姜陌南到現在還是愣愣的，根本就沒反應過來整件事就是怎麼一回事？
寧綰傷，葉可柔失蹤！
葉君念的嘶吼不但沒有換來寧綰的答案，反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嚇到了她，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沒有規律也不要形象地大哭。
她不敢……她不敢告訴任何人，帶著滿滿的愧疚在這裡自殘。
「你們幾個！做什麼？！」寧綰的哭聲引來了好幾個警察，往這邊趕來。
遠遠地就看到三個男人圍著一個女孩子，她還哭得那麼大聲，誰都會想歪了。
「警察！都蹲著別動！」一看寧綰受傷，流了那麼多血，正義的熱血也沸騰起來。
「看清楚我們是誰！」
幾名警察走過去一看，可不是嗎？
寧如言他們看得少，不認識不奇怪，但誰都認識的姜二少和Z市名狀葉大少，他們是必須認識的。
兩個人都是警局的常客，一個惹事的，一個解決事的，不認識才是真的怪了！
「是姜二少和葉大少啊！這是怎麼了？」
姜二少的是他們管不著，可就算是他在鬧事，葉大少卻不會跟他一起胡鬧，所以事情一定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
「沒事！這是寧大少爺和寧家大小姐，」姜陌南站起來跟他們解釋幾句，態度還算良好，「寧綰精神出了點問題，自己傷害自己，我們正試圖從她口中問點什麼。」
「啊……」
其中一人突然驚叫了一聲，把葉君念和寧如言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葉大少爺！今天可是和葉小姐一起來的？」
葉君念已經聽出了什麼，匆忙站了起來走過去。
「你見過可柔？！」
「呃……沒……沒有！不過葉少爺，有件事我們雖然不確定，但還是跟你說一下吧！」
「說！」
可想而知他們要說的事肯定是有關葉可柔的！
儘管可能……
不是什麼好消息！
「這個……」
看著葉君念那麼擔憂的神情，他們也大概已經猜到了八九十。
「是這樣的，剛剛那邊出了一場車禍，是五分鐘前剛剛發生的，傷者已經被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附近的醫院裡去，有路人說那女人長得和葉小姐有點——哎葉少爺——」
他們話還沒說完，葉君念轉身就走。
本來他們也只是聽聽，在附近尋找目擊證人，確定一下出車禍的人的特徵，如果真的是葉家的大小姐葉可柔，那也好盡快通知市長一家。
但現在從葉君念的反應來看，他們的猜測錯不了了！
「君念……」
寧如言也聽到了他們的話，可柔可能……
看著葉君念走過來，他也試著去擋，但都被憤怒的葉君念給推開了。
「君念別這樣！現在最重要的是——」
葉君念一把抓起蹲在地上的寧綰，抓著她的衣領，猛地甩去了一耳光。
「寧綰！可柔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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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要開始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