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說……
哥哥竟是因為出了車禍險些喪命,所以才沒有趕到,而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對她的死活不在意?
這樣一想,寧綰掀開了被子,剛一下地就因為身體虛弱,站都站不穩。
扶著床站了會兒,讓自己穩了幾秒鐘,等頭不再暈乎了,這才開門走出了房。
寧家別墅的視野很遼闊,光線也很充足,因為怕她睡不好,房間裡的窗簾都被拉上,裡頭有些暗,剛一打開房門的時候,竟有些恍惚了。
也不過一晚上的光陰,竟好像剛走出牢獄一般,光線那麼刺眼。
往前走了一步,寧綰站在走廊上打量著如今的寧家別墅。
現在的寧家已然不是她的寧家了,這是寧如言的,與她無關了。
如今連客廳也整修過了,原本的寧家只剩下了她的房間是原封不動的。
按照他的品味與風格,上上下下上到天花板下到一個小角落,都沒有留一點以往的痕跡,連後花園她媽媽鍾愛的紅玫瑰也被移植成藍色妖姬
她好久沒去後花園了,也不知道那些藍玫瑰長得如何。
總之寧家是大動過了,對外是說不想她觸景生情,對內大可不必,為什麼要改動整幢別墅,他和她心知肚明。
她就不信,寧家養他那麼多年,他倒打一耙毀了寧家會沒有一丁點兒的愧疚與不安。
想來也不是她觸景生情,是他自己怕看見了熟悉的事物,就會每每想起自己所做的那些沒有天良的事來吧?
放下手,對這幢別墅已然沒有其他想法。
罷了,自那天起她就沒當過這是自己的家,變成什麼樣跟她有什麼關係?
轉身走去書房,發現門虛掩著,她沒有推進去,而是遠遠地站在門口,看見他靠在老闆椅上閉目養神。
為救她側翻嗎?為照顧她一晚上沒睡嗎?
可這些能讓她變回那個天真愚蠢的小公主寧綰嗎?能讓爸爸出獄嗎?能讓媽媽活過來嗎?
不能。
而他卻好好地活著。
轉過身,收回手,乾脆讓那些光線照個夠。
她對自己說,寧綰啊,你躲在暗處這麼久了,是該好好享受享受陽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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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中飯時間,家裡現在就只有他們三個人,也不用管其他的了,做好了,就喊他們兩個下來。
今天飯桌上倒是安靜得出奇。
他們兩個不說話,蘭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調節氣氛。
沒想到寧綰會先開口問,「哥哥,你手和額頭怎麼了。」
寧如言似乎沒料到寧綰會突然這麼問,怔了一下,很自然完全看不出撒謊的痕跡,「沒事,磕了一下。」
蘭姨安安靜靜地吃飯,也不接話。
總覺得這兩人有些奇怪,對話她聽著都有些生分。
然而他們兄妹之間的事,她也不好勸,想著也不會出什麼事,就不多事去管了。
「磕了一下?沒想到哥哥也會不小心磕了一下,綰綰還以為,哥哥那麼厲害,敵人也傷不了哥哥分毫的。」
寧綰一邊說一邊很自然地笑著。
驚得寧如言抬了頭,看著她的笑容竟有些恍惚。
蘭姨也發現了,終於還是沒忍住,「綰綰,怎麼了這是?聽著火藥味那麼濃,還生少爺的氣呢?」
「蘭姨,你多心了,我怎麼會生哥哥的氣呢,」寧綰是笑得多真誠啊,讓人無從疑心,「蘭姨你還不知道綰綰嗎,從小就喜歡追著哥哥跑,哪有一次真的跟哥哥生過氣。要是真鬧脾氣了,哥哥好聲好語哄幾句,我馬上就笑逐顏開了,是吧哥哥?」
寧如言細嚼著嘴裡的東西,聽到寧綰喊他,又投去了視線。
觸及的,竟是好久沒見過的笑顏了。
跟警局那時候的笑容又是不一樣的,有些細微的區別,這一次更真了。
他不認為在發生那麼多事之後,綰綰還會這樣對他笑。
他不喜歡這樣的綰綰,說假又看不出,說真又不可能。
他一邊吃著,隨口應了一聲。
「是嗎……那應該是我感覺錯了吧……」蘭姨也搖了搖頭。
自己怎麼會認為他們兄妹出了什麼問題呢?
想也是不可能的呢。
「大概是因為我剛退燒,聲音也啞了,說話的口氣就奇怪了點,過會兒子就好了,蘭姨別擔心了,綰綰沒事,更不會和哥哥有什麼事呀。現在綰綰只有哥哥可以依靠了,我們兄妹要互相依存,好好活下去。」
聽她這麼說,蘭姨也就寬心了,「綰綰你能這麼想自然是好,看到你和少爺好,蘭姨這心裡也寬一些。否則是真真不知道該怎麼和夫人交代。綰綰呀,你只要記住,就算蘭姨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少爺也不會,少爺可疼你了,看那黑眼圈準時好些天都沒睡好,昨晚又守著你不睡,這麼好的哥哥,上哪兒找去。」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除蘭姨之外的兩人都是各懷心思。
寧綰看了一眼寧如言,仍是很自然的笑容:「那是當然,這世上就數哥哥最疼我了。」
寧如言雖喜怒不形於色,卻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而蘭姨並不知,此「疼」非彼「疼」。
這一頓飯,同坐一桌,各人心思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