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那一瞬間，他的心臟襲來巨痛。
他有點不敢相信，那竟是他的綰綰。
他不願身後其他人看見寧綰的模樣，將門關上了。
房間裡依然飄渺著不適的氣味。
寧綰就蹲在浴室玄關前，浴袍幾乎就只是隨便丟上去的，在顫抖中滑了下來，只蓋住了她的雙腿。
寧綰以保護自己的姿勢把自己蜷縮起來，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身體瑟瑟發抖。
那不單單是冷，還有害怕，恐懼，驚慌等等一切因素。
她的身上，舊傷未癒，又添新傷，整個人就像是被丟出集中營一般，殘破不堪。
他的心上，像是被千萬把刀剮過一般，疼痛不已。
「綰綰……」寧如言慢慢走近，試著叫喚了一聲。
寧綰沉浸在自己編織的恐懼世界中，仍然沒有緩過勁來，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
「綰綰……」他又喊了一聲，走近了，在她面前蹲了下去，一隻手慢慢地向她伸去。
一個月內，他第二次見到這樣讓他難受的寧綰，並且這一次更甚。
姜陌南……
他的手一觸碰到寧綰冰冷的身體，她就狠狠地打了個冷顫，驚恐地大喊：「不要！不要碰我……不要嗚嗚……我不要……」
她抱著腦袋，像驚弓之鳥，不住地搖頭哭泣，哭喊得厲害。
「綰綰，我是哥哥——」
「不要！」她大喊了一聲，打開了他的手，「走開！不要碰我！我不要！」
那樣的寧綰，讓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他的綰綰，他都不捨得欺負成這樣的綰綰，竟被姜陌南……
他知道，姜陌南的手段陰狠，他逼迫綰綰做的事一定給綰綰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否則她不會變成這樣。
「綰綰，我是哥哥，睜開眼看看，哥哥來了。」此時此刻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聲音化成水，他仍是嫌不夠溫柔，不夠，否則綰綰為什麼還是那麼害怕？
「走開……嗚嗚……都走開……走開啊……」
寧綰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了，用手把自己的臉埋起來，不想看見任何人。
寧如言再也無法這樣看上去，不顧她害怕反對，大手一攬，強行將她摟入了懷裡，比之剛才堅硬了一分：「綰綰！我是哥哥！不要怕好嗎？哥哥來了！哥哥會保護你，不會再有任何人敢對你怎麼樣了！」
寧綰哪裡聽得進去，在他懷裡仍是不安分，不停地推搡捶打。
可別說是現在的她了，就是平時的她也無法撼動寧如言一毫米，那點力度根本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寧綰大哭著掙扎，像是失心瘋一樣大哭大叫，無論她怎麼鬧，即便打到了他的傷口，寧如言就是不放開她一分。
他要用他厚實強壯的臂膀給她溫暖的依靠，安撫她的不安與恐懼。
寧綰哭干了淚，用完了盡，也撼動不了他半分，最終有些崩潰了，哭得絕望起來，抓起他的手掌一口咬了下去。
寧如言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且不說此時的寧綰沒有力氣，咬下去沒多少力度，即便真的疼了，也不及他此時心疼的程度來得更多一些。
寧綰很快就咬不動了，放開了他的手掌，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用完了力氣的緣故，情緒明顯比剛才小了許多。
寧如言知道自己的手掌沒有多餘的肉，她肯定是咬也咬不爽快，還把自己的牙磕到了，此時的表情就彷彿是想要打人卻打到自己的可憐小孩，淚花還在眼眶中打轉，又不說話，使勁地憋著抽泣，很委屈地嚶嚶哭著。
她雖不再顫抖，但抽泣的時候，身子也跟著一起抽一下抽一下，連帶著他的心臟功率都給抽不好了。
此時此刻他竟然發現，他竟見不得綰綰半分不好。
明明自己也曾欺負過她，她哭過求過，自己視若無睹，但看著那時候的綰綰他的心並不會像此時一樣劇烈地抽痛。
當她在他身下，看著她哭都覺得那是一種說不出的誘惑，但換位思考的現在，看到她被別人欺負得這樣慘，心裡已是恨不得將那個人碎屍萬段。
他終於理解了葉君念的感受。
寧綰終於發現抱著他的人是誰，哭聲漸漸地止了些，把頭埋進他胸膛嚶嚶地喊了一聲：「嗚……哥哥……」
他揉著寧綰的頭髮，她的臉，柔聲安撫說道：「綰綰，是不是磕到牙了？哥哥不好，不該不長肉，下次哥哥多吃點，讓你咬得痛快些，好不好？」
寧綰埋在他胸口，一邊哭著一邊直搖頭，一口的哭音拒絕：「不好……我難受……嗚……哥哥……我很難受……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這樣對我……嗚嗚……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樣欺負我……」
「哥哥不好……哥哥讓你咬，讓你打，讓你出氣，綰綰別哭了，臉都哭花了。」他什麼都不想管，這一秒他只想他的綰綰給他一個笑容，他想她好。
寧如言撫著她的臉，輕輕地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寧綰抬起淚嘩嘩的眼，委屈至極。
這是不是出事之後，哥哥第一次幫她擦眼淚？
她都不記得了。
哥哥好像還是那個哥哥，彷彿什麼都沒有改變。
沒有任何預兆，寧綰抓著他的衣服起了點身，哪兒都嗑牙，哪兒都不好咬，只剩下嘴唇。
她一口咬住了寧如言的唇瓣，並不是要吻他，而是真的咬了下去，儘管她沒有多少力氣，但嘴唇很脆弱，他被咬得眉頭緊鎖，並伴隨著一股無法控制而湧上來的燥熱。
直到口中嘗到了血腥味，寧綰才放開他。
寧綰怒瞪著他，彷彿要把氣都撒在他身上，然而她卻不知道，此時的她竟是比以往更加的誘人。
那副瞪過去的樣子在他看來就是致命的嬌態，頭腦發熱，就姜寧綰再次摟了過來，流血的嘴唇也不管了，低頭攫住了寧綰的唇。
那一瞬他相信，她是他獨一無二的綰綰。
他寵著的綰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