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
顧佳妮只用了幾個簡單的字來總結：「死無全屍。」
「怎麼……會……」寧綰怔了怔，很快反應過來，也不再問。
她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顧佳妮用簡單的四個字概括了，明顯是場景太過殘酷，一不想再一次回憶，二不想嚇到她，所以她也理解她的用心。
她是聽過有很多種恐怖的酷刑，她光是看文字都心有餘悸只瞄了幾眼不敢再看，更何況是活生生發生在眼前的？
顧佳妮繼續說，「他們逼我們看，誰不盯著看誰就是下一個她。那時候暈了好幾個女生，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麼，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就是一直恐懼地盯著看，我只知道我不想經受那樣的酷刑，所以我必須看。他們就是想把那種大到極致的恐懼硬塞在我們的腦海裡。後來也是有效果的，再也沒有發生過有人逃跑的事件。大家都是想，被客人虐待好歹有命回來，但如果經歷那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過程……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寧綰怔怔地，半晌動了一下嘴唇，吸一口奶昔來緩解心中的不安。
「就……沒人管嗎？」
「誰管呢，我們都是一群無關緊要的人，誰會管我們？只能自求多福了。而且聽說香格裡的主人勢力很大，一般人也不敢惹他。」
「沒事了，」寧綰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握著她的手拍了拍，「你已經從那裡出來了。不會再有危險了，以後的日子會好起來的，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你的過去。」
「嗯，我該慶幸我在那裡不是最受矚目的，就算少個我，也不會給香格裡造成任何損失，這樣就不會鬧到上面去。」
因為氣氛太沉悶，很快就轉移了話題，說些輕鬆的。
難得在那樣的環境下，顧佳妮還是保持著很好的心態，不久兩人就忘了剛剛說的那些事。
寧綰還是很高興的，一直以來都沒有要好又投機的朋友，遇上顧佳妮才知道有些事真的是求不來。
愛情要順其自然，朋友也是，不是你的朋友，你求也沒有，是你的朋友，他遲早會出現。
她想，大概顧佳妮就是那個她等了很久的朋友。
她們兩個有著常人不能理解的戰鬥友誼，一起挺過了死難，經歷了生死，還有什麼能夠分開她們？
不久，寧綰派去的司機把顧家夫婦接到了酒店裡，大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
顧家夫婦都是尋常老百姓，哪裡來過這麼高級的酒店，見寧綰穿得好，氣質又好，不禁有些束手束腳的，寧綰就坐在他們對面，首先給了他們一個自然的微笑。
「叔叔阿姨，你們不要約束，我跟佳妮是朋友，你們就是我的叔叔阿姨，放輕鬆就好。佳妮的身世很可憐，我看到她能重新擁有一個家，我也替她高興。叔叔阿姨能給佳妮一個家，是好人。」
顧爸爸是個很老實的中年男人，顧媽媽一看也是很賢惠持家的，老天爺讓這樣好好的一個家散了，寧綰都覺得不公平。
顧爸爸憨笑了一下，摸摸頭：「寧小姐哪裡的話，是老天爺可憐我們兩夫妻，最後還是把我們的女兒還回來了。」
「是啊，」顧媽媽也接說，「雖然我們跟佳妮相處的時間不多，可短暫的聊天也能看出來，佳妮是個好孩子。不管怎樣，我們不會抱怨了，涓涓已經沒了，老天爺又還了我們一個佳妮，算是給我們一個寄托。」
「還是要謝謝寧小姐，請那麼好的律師給我們佳妮辯護，這才讓佳妮無罪釋放。」
寧綰聽到顧爸爸用的是「我們佳妮」，也笑開了。這說明他們已經接受了顧佳妮，打心底裡當她是一家人了。
「叔叔您客氣了，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本來應該呆在裡面的人也不是佳妮，而是我。」
他們也已經知道了原委，但並不會因為劉副局長不是顧佳妮殺的就對她不好。相反，他們已經把對顧涓的愛轉移到了顧佳妮的身上，寧綰救了他們的新女兒，他們感激還來不及。
沒有其他辦法，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幾個月都不好過的他們心靈上慰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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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段時間的相處，讓他們變得更加熟絡。
寧綰本來不懂和人相處，可不知道為什麼，和他們這一家人在一起，完全不會像以前一樣覺得沒話說，心裡也不會產生那種抗拒和他們交談的感覺。
一邊吃的時候，她就想，或許她找到原因了。
以前不喜歡，是因為她要相處的都是上流社會的人，真真假假她根本就分不出來，她也厭惡看到那些每天都帶著面具的形形色色的人。
而顧家不同，他們以最真實的面貌出現在她面前，展現給她的也是那份上流社會的人所缺少的真實和樸質。
大概她這種人，天生只會和底層的人打成一片吧。
想到這，她反而笑起來。
也好，這樣的感覺挺不錯的，反正她也不知道要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怎麼相處。
至少她不會覺得孤單，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人。
媽媽，綰綰有朋友了。
吃過飯，已經很晚了，天已經黑了，寧綰堅持讓司機先送他們一家回去，路那麼黑，Z市最近又動盪，出了不少事，晚上不安全，他們一家這麼老實，萬一被什麼人欺負了可不好。
剛剛建立起的新家，一定要順順利利的。
顧家拗不過她，被司機載走了。
寧綰當然不會笨到去外面等，坐在酒店裡玩手機等待司機回來。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綰妹妹，你可讓我好找！」
一嚇，手機都掉在了地上，抬起頭有些驚愕，「二公子？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