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坤抽動了一下嘴角,什麼都沒說。
葉君念是鼎鼎有名的大狀,還用「好像」這樣的字眼,不是開他玩笑麼?
「姜書記,好好處理這件事,給綰綰一個公平的交代吧,為令千金擺的和氣酒也不用了,相信處理好這件事,如言也不會再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說不定還會感謝姜書記。」
姜坤答,「分內之事。」
顧佳妮看著那個男人一路向她們走來,見寧綰完全沒有發現,便推了推她。
寧綰總算回過神,順著顧佳妮的視線抬頭看去,看見了寧如言,連眼神都變了,不再那麼渙散。
「綰綰……」寧如言輕輕地喊著她的名字,好像怕會嚇到她似的。
他的餘光能看見劉副局長就躺在一邊,走過去擋住了,在她們面前蹲下。
他幾乎是單膝跪地蹲在她們面前的,也不怕弄髒了自己那身昂貴的白色西裝,雙手有向寧綰伸去的跡象,就像是隨時都在準備著她撲進他的懷裡。
「綰綰,不要怕,哥哥來了。」
他以為會像小的時候一樣,綰綰受了驚,誰去哄都沒用,只要他一去,她就會像是看到了神一樣心安,然後撲在他懷裡非常放肆地大哭。
蔣美人他們無奈慣了後來也就習慣了,不管綰綰出什麼事都叫寧如言去安慰,百試百靈。
他等著她看見他,然後撲過來。
可看她的樣子,明明已經知道他是誰了,卻沒有任何要行動的意思。
顧佳妮坐在一邊都呆住了,眼前這個人就是她哥哥??
然而她不知道內情,也不好說什麼,選擇了沉默。
「綰綰?我是哥哥,」告訴自己綰綰只是還沒有回過神,處在極度恐懼中所以不知道是他而已,「沒事了,沒關係的,不管你做了什麼都不會有事,你君念哥哥也會保護你的。」
葉君念也附和了一聲:「是啊綰綰,別怕,這件事你們沒錯,他已經付出代價了,君念哥哥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怕?」寧綰突然出聲,抬頭看了看葉君念,又看看寧如言,忽然蒼涼地笑了一下,彷彿在自言自語,「為什麼要怕呢……我不怕。」
雖然聲音很輕,大部分人還是聽到了。
不怕?
怎麼可能,他們進來的時候,她明明怕得要死,小小的身體不停地抖動著,顯然是受了不小的刺激的——雖然此時此刻她似乎是冷靜下來了。
「綰綰——」寧如言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寧綰髮現自己也不太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了。
他的手一伸過去,葉可柔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綰綰竟然忽地抬起手打開了他的手。
綰綰從小就愛粘著他,用黏糊音喊哥哥,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過,所以葉可柔顯得有些意外。
綰綰好像受傷了,心靈上的。
寧綰抬起自己的手,襯衫給她們穿實在是太大了,長長的,垂下來快到膝蓋,袖子只用輕輕一拉就捋上去了。
她的手臂上有一些青青紫紫的掐痕淤青,還有一處是被煙頭燙傷的,她看著他:「這些,都挨過來了,人我也殺了,都已經過去了,我為什麼要怕?」
葉君念和葉可柔遠遠地看著都驚了,葉可柔更是差點哭了出來,「綰綰……」
短短的時間,綰綰竟然就被虐待成這樣,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個小妹妹是他們寵到大的,雖然有些內向,但在他們面前也是個愛動有活力的小丫頭,自從寧家家變之後,她就再也沒看到綰綰看見他們時自動會揚起的燦爛笑容。
他們寵著的小公主,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寧如言的視線落在她的雙臂上,也不太相信自己所見。
他以為綰綰沒事,卻沒想到掀開袖子,裡面竟是這樣的狀況。
「綰綰……」寧如言心裡不是滋味,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他身體裡爬動,浮躁不安,很想發洩什麼。
然而此時此刻,他最想擁抱寧綰,將她抱在懷裡好好安慰一番。
但是寧綰卻不願意了,從他進來開始,她就沒打算像以前一樣,第一時間撲進他懷裡。
寧綰站起來,他也站起來,又喊了她一聲,見她沒反應,乾脆強行將她摟在了懷裡,自顧自地安撫起她來。
「沒事了……」
「我當然沒事。」寧綰的口吻淡得讓人意外,早就已經沒有力氣的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體裡又湧出一股力量,將寧如言推開了。
寧綰倔強地看著他,眼裡還有沒有流盡的眼淚。
她說一些什麼還好,可她突然什麼都不說,就只是赤-裸-裸地看著他,甚至可以說是盯著他,眼裡的淚花還在打轉。
那種眼神,說不出是什麼意思,有恨,有怨,甚至有其他更多的東西。
什麼都沒說,寧綰光著腳丫子從房間裡跑了出去。
眼見寧如言眼睜睜地看著她跑走,葉君念問了一句,「你不追?」
寧如言的眼神黯淡下來,「現在她見誰都不想見我。」
剛剛她眼中傳遞過來的恨意,他接收到了。
為什麼?
她大可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他大吼一聲「寧如言我恨你」,發洩這段日子裡她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但她偏偏什麼都不說,把所有事都憋回去了,反而讓他覺得更加的抑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