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能毀了他,我願意和他同歸於盡玉石俱焚!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你大可以試試看我必死的決心!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這大概是寧綰活了那麼久以來的第一次嘶吼,這是潛藏在她心中的另一個自己,一個不敢釋放自己的寧綰。
一旦被觸及,一發不可收拾。
很多時候,人被逼上絕路,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她明白她不能死,她的死,除了讓爸爸和蘭姨會傷心之外,沒有人在乎。所以她一直在堅持,也以為自己能堅持下去。
可是她真的很累,如果副局長再逼她,她真的會腦子一熱就做出傻事。
不在乎了,真的。
絕望的時候,人都是瘋的。
女生在一邊勸她,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她就這樣喪命。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副局長察言觀色,見寧綰有些心不在焉,突然猛地撲了過去要搶刀子,女生一見也急了,三人都扭在一起。
雖然是水果刀,但卻被磨得特別鋒利,刀尖一會兒在她們面前,一會兒又在他胸口,每個人的臉色都蒼白,生怕那不長眼的刀子刺到自己的身體裡去。
兩人那麼嬌小,力氣根本就不夠,突然,副局長發力從寧綰手中搶過了刀子,狠狠把她一把推到了旁邊去,女生陷入了危機。
他決定先做掉一個,再慢慢對付寧綰。
不要!
寧綰四下一看,就看見掉在床邊的另一把水果刀,想也沒想,拿起來衝了過去,在女生被刺中的前一秒,閉著眼睛大叫一聲朝他的脖子刺了過去。
副局長慘叫一聲緩步往後倒退。
他面目可憎地看著寧綰,把她嚇壞了,眼看他還有一口氣,舉著刀子還想找人陪葬,寧綰在恐懼中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副局長往後退,撞在了櫃子上,本來插得不是特別深的刀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嚨,鮮血迸濺。
寧綰睜開眼,冷不防就看見副局長死不瞑目的模樣,就在她的正前方,嚇得不輕,驚恐慘叫。
女生也嚇壞了,顫顫巍巍地湊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臉慘白,轉過去看著寧綰,「死……死了……」
雖然這就是她們的目的,可當他真的死了的時候,那種心情又是不一樣的。
與此同時,兩人也有一種「他終於死了」的放鬆感,在恐懼和疲憊中,都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了,四肢無力動不了。
兩個女生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看副局長,一秒鐘之後突然一起哇的一聲,抱在一塊嚎啕大哭。
從來沒有離死亡那麼近過。
大聲哭完了,兩個人看著那具屍體不知道該怎麼辦。
女生說:「我叫顧佳妮。告訴你名字只是想你能記住我,好歹在這個世上還有人知道我存在過。你走吧,你哥哥對你做的事不能就這樣算了,去做你想做的事,責任我來扛。他是審計局的副局長,他們不會就這樣算了的,總要有個人來給他們下刀。」
寧綰還是有些驚恐,畢竟是她親手將他推向了死亡之路。
她搖搖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顧佳妮知道她在害怕,想要拉她起來,「你快走吧,如果來人了就不好了!」
寧綰還是搖頭,既不肯起來,也不肯說話,看著自己被沾染了鮮血的手,不知所措。
就在她們的無措中,門突然被撞開,門口出現好幾個人,顧佳妮轉過頭就愣住了,完全沒想到有人直接撞門進來,而她們卻如此狼狽。
「天哪!」顧佳妮看到其中一個女人驚叫了一聲,彷彿在震驚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綰綰……這是怎麼了……」
顧佳妮突然鬆了一口氣,她不叫綰綰,所以這應該是她的名字,門口的這群人顯然是認識她的,從那個女人的口氣可以聽出是在擔心她,所以應該算是好消息?
葉可柔嚇壞了,可又擔心寧綰,想進去,卻被葉君念攔在了門外,「別進去。」
裡面太慘烈了。
審計局的劉副局長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頭部旁邊有一灘的血跡,而寧綰和顧佳妮兩個人坐在地上緊緊地摟在一起,都在顫抖。
兩個人狼狽不堪,白色的襯衫上有不少的血跡和污漬,臉上也是傷痕纍纍。
顧佳妮更嚴重,裸露在空氣中的雙腿上淨是傷痕,相比之下,寧綰好太多了。
「綰綰……」
顧佳妮抬頭,看見人群中有個相貌出眾的男人向她們這邊走來。
她不知道他是誰,但卻看到了他眼中說不出一些說不出來的複雜感覺。
好像是擔心,又好像是憤怒和其他什麼,她看不懂,也不知道他是誰。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群突然出現的人,應該不會傷害她們,或者可以說是來救她們的。
葉君念不忍再看裡面,轉頭對一同隨行的姜坤說:「姜書記,看來劉副局長性-侵虐待未成年少女的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我們收到的匿名舉報並沒有錯!」
事已至此,證據確鑿,姜坤也不好再說什麼,「現在牽扯到了人命,這件事已經不單單是市紀委的事了。」
「那是當然,」葉君念也不說什麼,只說了一句話,「性-侵虐待兩名少女,被她們正當防衛誤殺,好像是這樣的說法沒錯。」
姜坤抽動了一下嘴角,什麼都沒說。
葉君念是鼎鼎有名的大狀,還用「好像」這樣的字眼,不是開他玩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