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知道呢,她不關心冰凜已經很久很久了吧,久到即便它變成了人,她依然滿不在乎地將它當成白鳥來看,完全忘了,其實他是魔,有七情六慾的魔。
會愛,會恨,會心疼;會深愛,會深恨,會心痛,也會守望……
……
雲傾城的皇宮內殿中,一身大紅宮裝的少婦,身段婀娜,頭挽飛星逐月髻,眉蹙春山,眼顰秋水,面薄腰纖,裊裊婷婷,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她便是雲傾國的芷蕾太妃,有著無上的權威,還有一顆狠辣之心。
她只冷冷地盯著正座上,正批閱奏折的雲傾國帝王,
「雲瑾墨,你為什麼要回來?你都已經習慣當怪醫汐絕了,為什麼還要回來搶本宮的位置?」
「哼,朕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位置會是你的,真是好笑。」
雲瑾墨猛地抬頭,凌厲的眼神如尖銳的利器,掃過面前的少婦。
三年了,這個女人還是跟以前一樣,被權力迷住了雙眼,只想利用一切手段奪得這至高無上的皇權。
二十年前,為了這皇權,處心積慮接近父皇,裝得楚楚可憐,連他都被騙了,沒想到她的野心竟那般龐大,大到想要控制整個雲傾國,而不僅僅是這皇后之位。
「那你弟呢,你不想救你弟弟了?」
少婦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可是,雲瑾墨的眼神卻變得冷寒。
這個女人果真敬酒不吃吃罰酒,倒是拿弟弟當擋箭牌嗎?
雲瑾墨抬手一揮,桌上的奏折撒落一地,「哼,如果不是因為他,你以為你還會活著嗎?」
「那就再為了他,離開雲傾國——」
少婦的眼裡也有著霸道,既然雲瑾墨不是她能夠掌控的,既然殺也殺不了,那麼就讓他走吧,走的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這皇城。
「同樣一句話,朕不想再聽第二遍。」
這一次,雲瑾墨是真的動怒了,無形的劍已經架在了少婦的脖頸上,即便這時候的雲瑾墨仍然一臉鎮定自若地坐在書案前。
若是以前,他一定會選擇離開,不光是因為皇弟在這個毒婦手裡,;更因為他需要找到九龍血玉,救醒皇弟。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他怕這個毒婦會傷害到亦,他更怕到那麼一天,他沒有能力保護亦。
說到底他又多了個想要去保護的人,連與她在一起的短暫時光也顯得那般彌足珍貴。
「呵呵,」絕美少婦諷刺一笑,深紅丹蔻熠熠生輝,殷紅的唇瓣好似要滴出血來,「那麼白亦呢?九龍血玉呢?」
「你把亦怎麼了?」
雲瑾墨猛地站起,他太過緊張,完全忘了自己早已殘廢的雙腿,毫無知覺地垂下,像個斷線的木偶。
他連忙用手拄著書案,像個正常人一樣筆直地站著,天知道這要花費他多大的力氣,可他不能倒下,一定要在氣勢上壓過這個毒婦,一定要保住亦。
「呵呵,真是可憐啊,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香芷蕾——」雲瑾墨手中的金線已經跨越整個大殿,穿過了少婦的手腕,他只冷冷地說道,「要是亦少了一根汗毛,朕要你一條命,朕會讓你痛不欲生。」
香芷蕾掃過穿過手腕的金線,滴滴答答地聲音傳進耳膜。
她知道,身上的血竟緩緩流著;她更知道,若還沒得到及時的救治,她會死掉的。
多少年過去了,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可是這次,未免玩得太大了些,雲瑾墨竟真的想要她的命啊,這還是以前那個老是喊著自己姐姐的小男孩嗎?
「哼,本宮的命對你而言又值幾個錢?」香芷蕾咯咯地笑了起來,「本宮死,她也死,這筆買賣划算,本宮穩賺不賠。」
「香芷蕾——」
雲瑾墨約莫真的是暴怒了,無形的劍再次架在了香芷蕾的脖子上,硬生生割開一個口子,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驚詫了香芷蕾的眼。
她抬眸,淚已盈眶,卻固執地不落下一滴,輕聲問道:
「雲瑾墨,那個女人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可以不顧及我,不顧及他的性命?你想殺我,僅僅是因為我拿她威脅你,呵……好狠心的男人啊,比你父皇當年還狠。」
「朕討厭你虛假的柔弱,更不會像父皇一樣被你欺騙。」
雲瑾墨好想就這樣刺下,可是在睜眼望進香芷蕾眼裡晶瑩的淚珠時,竟再也無法刺下。
這個女人一生的自由,因著一瞬間的利益熏心被困宮廷,曾經對自己的關懷愛護無論是真是假都是確實存在的,他要如何狠心地對待她。
「……墨兒,你還是這樣啊,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忍真的對本宮這麼狠,是不是?」
香芷蕾踏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緩緩走向雲瑾墨,微微一笑。
雲瑾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冷冷地說道,「朕只想知道亦現在在哪——」
即便他心裡清楚,有暗衛相助,加上亦的聰明才智和那一身的絕頂武功,是不會被這個毒婦給軟禁的,可是,他的內心就是難以平靜。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是嗎?他絕對不可以冒這個險,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亦,就連自己也不可以。
「呵呵,墨兒,你明明知道本宮想要什麼……」踏出最後一步,她終於走到了雲瑾墨的身邊,抬手撫上他的臉頰,被他冷冷打下。
她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緩緩坐起身子,喃喃:「本宮只想要這個皇宮,還有你……這樣就足夠了,為什麼你總是不答應?」
這個皇宮,這個囚禁了她一輩子的皇宮,她必須掌控,必須改變……她最心愛的墨兒啊,一定要待在她的身邊,她要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成為四國中第二個女帝。
「朕為什麼要答應?」
雲瑾墨反問,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有著難以掩飾的冷寒之感。
不得不說,此時此刻的雲瑾墨仿若從冰窖中找出的冰塊,渾身上下散發著寒意,能讓四周水霧瀰漫。
「哈哈……」香芷蕾站起身子,不顧及手腕上和脖子上還滴著血,逕直走到雲瑾墨面前,望進他深邃的眼眸,
「為了你弟,不答應;為了九龍血玉,還是不答應;那……為了白亦呢?」
「朕憑什麼相信你?」
雲瑾墨問出這句話時,仍然是絕冷的語氣,香芷蕾卻知道自己贏了,畢竟墨兒已經開始懷疑,已經開始揣測,已經……不那麼自信了。
「聽說她中了情蠱……」
聞言,雲瑾墨的身子猛地一震,這種事她怎麼會知道?
香芷蕾踱著步子,繼續說道,「本宮本來是捉不住她的,只是……不小心瞧見她突然暈倒了,就把她請到宮裡來養傷了。」
她說的那麼地雲淡風輕,聽在雲瑾墨的耳朵裡卻是那麼的刺耳,臉刷的白了一片。
如果說亦有能力對付武林高手的話,她昏迷的時候又怎麼可能相安無事呢。
「朕……答應離開,不過,你也得保證亦和皇弟的安全,還有九龍血玉……」
「呵呵……」香芷蕾禁不住地哈哈大笑,「墨兒,你還是這麼可愛啊,傻的可愛……你沒有滿足本宮所有的條件,竟然想從本宮手裡要到三樣東西,哈哈……真是本宮在皇宮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她說什麼?東西?她竟然把朕所珍視的一切看作是可有可無的東西,雲瑾墨冷笑起來,「可惜……朕最討厭受人威脅。」
手中的劍竟緩緩凝聚成形,閃出冰藍色的劍氣,要是白亦還在的話,一定會驚呼,好熟悉的劍啊,終於見著了。
她閉緊雙眸,感受著雲瑾墨的心跳聲,劍呼嘯而來,從她的臉頰擦過,竟只略微傷到了她的皮膚,她果然還活著。
香芷蕾睜開雙眸,定定地看著雲瑾墨,頷首,唇角微揚,冷笑道,「呵呵,本宮就知道,墨兒捨不得那個女人,本宮最瞭解你。」
她知道,雲瑾墨的心是脆弱的也是堅不可摧的,他很難愛上一個人,一旦愛上便是一生一世,此情不悔。
她不明白,為什麼雲瑾墨愛上的是那個女人,而不是她這個陪了他幾年的香芷蕾。
雲瑾墨不發一言,那樣子像是默認了香芷蕾的說法。
「墨兒,要是你早點這麼乖多好啊……」
香芷蕾抬手,撫上雲瑾墨的臉頰,緩緩勾勒出他俊美如仙的臉,薄唇,額頭,一點一點感知他的溫度。
「彭——」
內殿的大門被撞得轟然倒踏,白亦怒哼哼地闖了進來,身形一閃就閃到了書案上,俯身,掐住香芷蕾的下巴,冷笑,
「我白亦的男人,也是你想染指就能染指的了的?」
剛才在魔界的時候,冰凜就逼著她從水晶球裡看人間的情景,最開始看到這個什麼香芷蕾想要勾搭他的絕,白亦就已經忍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