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柏嶺離南國並不遠,恰好介於東皇和南國的交界處,山形呈蜿蜒的蛇狀,從直升機上往下看,彷彿是一條巨大的蟒蛇遊走在兩個國家的分割線上,異常壯闊。
直到雙腳踩上嚴實的地面,才看清眼前的是一片黢黑的密林,我們這一行,兩男兩女加一隻狼,皇甫尹那邊卻是還帶了一支斗篷隊伍來。
對於斗篷男,我一直很好奇,他們夏天是怎麼活下來的,裹得這麼嚴實也不怕悶出病來。
突然想念陳曦來了,從前每次惹我不開心的時候,那傢伙也會裹著一條大被子,背上背著荊條上演負荊請罪的戲碼,而且每次都相當奏效,因為看著一個人裹成壽司似的,必定是相當戳笑點。
「曲先生,我們可以進去了,大概還有一公里會見到木頭人。」皇甫尹手下的一個斗篷人走上來報告,我好奇地伸頭去看,還沒看清楚他的臉,就被西籐一把拉了回來,同時頭上響亮地被敲上了一記:
「一群死人,有什麼好看的!」
他說得正義凜然……我卻驟然覺得自己嘴角都跟著僵硬了。
一群……群……死人?!我是不是有幻聽?!
颯颯安慰式地拍拍我:
「甄小姐一定是從小被保護得太好了,其實這個世界上多的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尤其是黑幫,本就比平常人隱秘些,一些秘術和異能還是有的,不過也不多,平時不影響到正常社會秩序,國家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吞吞口水,表示還可以接受,但是一想到接下來的路程……是和一群死人一起……立刻十分狗腿地攀到曲禾身上尋求精神支柱:
「曲禾大人,我需要能量。」
「沒吃飽?甄小竹你連豬都不如了。」他垂眸看我,明明也只是句玩笑話,卻奇異地叫我安定了不少,心裡暗暗告誡自己,不就是死人麼?!又不是沒見過!不就是詐屍麼?又不是……沒聽過……
反正這次的行動就當做是探險了,眼一閉就過去了!
而我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這探險竟然還險些沒完沒了!
小狼被放下來走在前面探路,我看著這小傢伙還有些搖晃的踉蹌腳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走到正不斷得和植物交談的颯颯身邊,小聲問:
「卡西有抓到嗎?」
之前的草原事件,卡西有很大的嫌疑,哪怕不是那個陌生雙重音男人的同謀,也脫離不了關係,更何況,當晚總署的部隊也在,應該很難逃出西蒙部落的,因為有了這麼篤定的認知,所以當颯颯渾不在意地說了一句「沒有,讓他逃了」時,著實是驚了一悚,還沒開口問為什麼,西籐已經在一旁做了回答:
「總署那邊的意思是讓卡西當線人,至於具體要怎麼利用,我們也不知道。不過……」他神色莫名地看著我,半晌才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他們竟然會讓我們幾個自由出入益城,你老爹竟然也能安全從南非回來,還真是給了某人天大的面子了……」
見我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又很是開懷地從道邊拔了根草遞過來:
「拿著玩吧,笨蛋。」
於是,這麼一兩句話之間,不僅沒問到什麼東西,居然還莫名其妙地被西籐這混蛋人身攻擊了?!
我挑著眉冷笑:
「我怎麼就覺得你最近越來越像男人了呢?」
「我本來就是男人!」
「今天天氣真好啊。」我無視西籐暴怒的神情,快走幾步跟上曲禾,阿彌陀了個佛,現在好像就是這位爺看上去最靠譜些,但願等會兒見到傳說中的木頭人,我能夠更淡定些。
這裡的山路很窄,旁邊又有很多草木灌叢,而且像這樣的密林通常多的是野獸蛇蟲,每走一步都要注意腳下和身邊的安全。
鑒於我們這一對只有四個人,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皇甫尹叫過隊列中領頭的斗篷男吩咐了幾聲,隊伍中便走出兩個高大的斗篷男護在我們身後,一想到又是兩個死人緊緊跟在身後,就覺得渾身不對勁,曲禾卻在這時溫聲笑了:
「這種福利還真是讓我們受寵若驚。」說著只是將我拉到身後,幾乎貼著他的背,溫潤的氣息讓我也慢慢鎮靜下來。
走來大約十來分鐘,前面帶路的小狼轉身朝我們嗷嗚了兩聲,又加快速度往前飛快跑去,大家互看一眼,臉色一變,趕緊跟上!
繁密的草木很是礙事,西籐當機立斷將颯颯拉到前頭,靠著颯颯一路的密語,這些長勢茂盛的叢葉都紛紛退開,急速地清理出一條還算寬闊的平坦道路來,我們的速度也得以提高了不少!
跑了一小段路,小狼終於停了下來,我這才看清楚前面竟然站著一排……木頭人!
這是……真的是木頭人!
長這麼大,除開九歲那年見到神奇的半獸人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純天然的木頭人!
它們都站得筆直,事實上,也不得不筆直,畢竟,全身上下都是由大塊的木頭鑲嵌而成的人形,應該連彎個腰都是困難的吧?
「這些木頭人身上安裝了控制器,操作它們的人才是真正棘手的對手。」突然有陣寒風刮來,將皇甫尹的聲音都襯得更加陰沉些,「這些東西更加可怕的地方在於,無論用什麼武器都沒有用,哪怕只剩下一塊木頭,都還有行動的能力!」
我打了個哆嗦,怎麼越聽越詭異了呢,明明咱是接受了科學理論茁壯成長的好青年,為什麼最近總是遇上這種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呢?
好好地想做一下好人,遇上了勞什子的詛咒,想再幫人一把,結果又要來這裡幫人解開詛咒,還聖水,聖水個毛線啊!這些木頭人殺不死,可我們卻是有血有肉的人啊!別等沒做成好人,就直接做死人了!
不覺更加惆悵,也不能這麼說,因為咱這行人中,還是有不少死人跟著的……斗篷下的……不會都是森森白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