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的轉換是迅速的,敵軍的強大是可預見的,革命的堅貞是要被讚揚的。
這個女人的出現,卻是我始料未及的。
腳步堪堪停在距離柯藍兩步遠的地方,我揚眸見穿著套裝,頭髮高貴而一絲不苟地被梳成髻盤在腦後的崔潔,從正廳跌撞著跑來,一見到受傷的奇葩精華,急忙將她摟在懷裡:
「小藍,天哪,怎麼會傷成這樣?」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從隨身的包裡拿出細緻的絹帕,輕輕擦拭著柯藍傷口四周的碎石顆粒,聽著她不自覺的倒抽氣聲,更是皺眉責備,話語裡卻充滿著心疼:
「你這孩子,從小就被你爸爸寵壞,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著自己,在M國就算了,現在在國內,又是人生地不熟,今晚還跑這裡來也不提前和阿姨說一聲,你說你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叫我怎麼和你死去的媽媽交代!」
笑,是無聲溢出嘴角的。
我將薄刃藏回腰間,低頭整理細長的花帶,聲音平靜無波:
「很久不見了,崔女士。」
她似乎狠狠地怔愣了一下,聲調變了變,帶著不敢置信的驚喜:
「小竹!你怎麼在這裡!」
懶懶地抬眼,迎著柯藍勝利般的視線,我突然笑瞇瞇地開口:
「你懷裡的人就是我弄傷的,你說我怎麼會在這裡?」
可能宴會已經結束,或者終究還是因為我而被搞砸,總之現在聚在這麼一畝三分田的地方的人並不多,除了崔潔和柯藍,便只有作為主人家的陳董以及一旁看起來像是管家的中年男人。
沒看見陳妙盈和……傅天辰。
心裡有一瞬的空落,卻不想在這些人面前露出半分弱勢。
我看向一臉震驚的柯藍,嘴角更是向上掠高了幾分:
「柯小姐還滿意我的回答麼?怎麼?不是要抓我去坐牢?還愣著做什麼,你身邊的崔女士可不就是國內最出色的檢察官麼?多好的機會,快,快跟她說我是犯了多了不起的罪!」
柯藍有些被嚇住,崔潔的臉色卻是一陣蒼白,緊緊皺著眉,倏地厲聲打斷我:
「夠了,甄小竹,這些年,你爸爸都是這樣教育你的?怎麼穿著這麼漂亮的衣服,說出的話還是跟個潑皮的鄉下丫頭似的!」
我順著她的提醒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這條長裙,確實,足夠漂亮。
然而腿肚子上還有隱隱作疼的傷,身體裡是這些年一直纏綿不去的疼,可即使是傷是疼,也是真真切切地存在於我身上的。
而眼前的女人呢……她到底給過我什麼,居然也要用這種語氣來教訓我?
眉梢微揚,唇瓣抿成一道平直的倔強,我揚聲提醒:
「別和我提老爹,你沒資格!只是,既然你也叫我一聲甄小竹,就該知道我姓甄,和你崔女士沒有半分關係,至於你要責備的那個……」停了停,略偏著頭一字一頓地說,「我的爸爸?呵呵,其實我也很想知道,你是和哪個狗男人生了我這個鄉下丫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