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洛走了,這原本是月熙蘭騰,所期望的,可是為何,他的左邊心房處,卻是這樣的痛,想以喝酒來麻痺自己全身的每一根神經細胞,可是,還是這樣的難受?月熙蘭騰,她走了,你應該高興不是嗎?你要是狠不下心,就等於是害了她!長痛不如短痛,你這麼殘忍地毀滅了她一家其樂融融的夢,她一定恨你,恨之入骨。只要她恨你,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月熙蘭騰在心裡這樣的對自己說,又仰首喝了一口酒,原本就粉光氾濫的臉頰因為注入了太多的酒精而艷紅猶如兩團火一般。
月熙蘭騰打了個酒嗝,隨後,便索性仰天倒在了床上,藍色的雙眸,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時而傻笑,眼角卻溢出了剔透無瑕的眼淚來。他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瞳孔,任由手上握著的酒瓶鬆懈,滾落到地面上,裡面的剩餘的紫色的酒水散了一地。窗戶沒有關的嚴實,陰風瑟瑟侵襲入屋,蕩起一陣寒流,將月熙蘭騰單薄的白色襯衫,吹的動盪不安。他的左手頹廢地耷拉在自己光潔的額前,原本整齊的劉海因為手肘的擠壓,而變得有些蓬亂,卻絲毫不失美感,也許是心太痛,又或許是這稀薄而壓抑的空氣已經滿足不了他,他性感的薄唇微微啟,含蓄的露出皓白點點。窗外,黑色的天幕之上,血色的月光折射普照在他的身上,閃爍著詭異。這樣的絕色的少年,應當是惡魔被擒來的,墮落無盡煉獄的天使。只是,他卻是這煉獄的主宰,沒錯,他本就是無上至尊,令人望而生畏的魔鬼。
只是為什麼,我卻不由得覺得,他週身的每一個小分子,都蘊含著滿滿的憂傷呢。
月熙蘭騰就這樣躺在床上沉默了好久,無論是從哪一個角度,都唯美的像一幅好不真實的潑墨畫。
「蘇伊——」他的語調裡,帶著寒意輕喚。
不一會兒,月熙蘇伊就推門而入,面上囂張傲嬌的鋒芒消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萬分的恭謹,以及對於月熙蘭騰的畏懼。
「哥哥,請問還有什麼事情嗎?」月熙蘇伊走到月熙蘭騰的床邊,語氣平和地問,更多的,卻是害怕,因為,她臉頰上的傷疤,是那樣的猙獰,這不得不使她明白,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
「你去人界,幫我找一千個在「魔鬼節」,出生的年輕女人——月熙蘭騰躺在床上揚聲說道,語氣有些疲憊與不耐。【註:魔鬼節是吸血鬼王朝聖御最隆重的節日,但是往往在一天出生的女人,身上不乾淨的妖魔氣,卻是最重的。】
「年輕女人?哥哥要年輕女人做什麼,要知道魔鬼節的這一天出生的女人,都不是什麼清白的,一般性,都是被鬼怪附體的女怪物醜八怪,哥哥要她們作甚?這樣只會傷了哥哥幾百萬年來的王者之氣!」月熙蘇伊對於月熙蘭騰的吩咐表示很不能理解,好端端的,要這些女人幹什麼,雖然都長得很漂亮,不過卻都是一些有毒的「花朵」。
「我要她們做什麼?夜夜笙歌纏綿床榻不可以嗎?!毒物?我月熙蘭騰已經是吸血鬼之皇了,還怕什麼妖魔鬼怪嗎!」月熙蘭騰坐起身子來,不耐煩地朝著站在床前的月熙蘇伊大吼大叫。碧藍的某,開始泛紫,月熙蘇伊聽得月熙蘭騰的語氣大變,便有些畏縮地昂起了自己的頭,看了一眼月熙蘭騰的瞳孔,見到那抹紫色,便無膽再說一些什麼,便只能恭敬的遵從了他的命令,出了房門。
月熙蘇伊走後,月熙蘭騰卸下了方纔的莊嚴,轉頭看向床頭櫃一邊擺放著的那金色的大相框裡,滿臉歡快笑意的蘇小洛,再一次的感到無法呼吸。雖然這張照片只是自己用幻術幻化出來的假象,但是蘇小洛的笑臉卻是這樣的真實。和蘇小洛在一起的時光,就如同放電影一般,迴旋在月熙蘭騰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反而是更加的刻骨銘心。
月熙蘭騰站起身,走近了那豎立在床頭櫃旁的相片,凝視了好久,隨後,便微微的彎腰俯首,尋到照片上蘇小洛的唇,在她的嘴角印上了一個悲涼的吻,他閉上眼,雖只是一吻,卻是那樣的深情。
那照射在他脊背上,形影不離的月光,正是上天恩賜的哀傷————
獨自悲慼了好一會兒,月熙蘭騰直起了自己的腰身,右手掌心不知為何醞釀紫光,玉手揮灑下,光芒耀眼,而那相片,也正是因為這一下,而碎成了一堆碎片,為了不留痕跡,月熙蘭騰還還特意地揮手,將那碎片進化了成了一堆飛灰。
他以為,只要這樣,就可以將她忘記,乾乾淨淨。
處理完照片的事情,月熙蘭騰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自己的房間,去了井野夜與井野辰的休息處。
他抬手緩緩地推開了井野兩兄弟的房門,而井野夜和井野辰此時正在若無其事地下著象棋。
月熙蘭騰不由分說地走上前,抬手就給了井野夜一巴掌。井野夜嚇了一跳,原本輕鬆愉快的表情瞬間凝重了,就連井野辰,也沒有弄清楚狀況。好好的,月熙蘭騰又發什麼火啊。
「月熙大人,請息怒——」井野夜識相地退到一旁,朝著月熙蘭騰卑躬屈膝。心裡油然而升出一股不祥。
「我問你,錐生零,是不是你找來的——」月熙蘭騰不理會井野夜的致歉,直接語氣冰冷,開門見山地問道。
井野夜聽得月熙蘭騰忽然這樣問,雙手便下意識地攥緊。「是——」他有些艱難地從口腔裡擠出了這麼一個字。不是他不想說謊,而是不能說謊,因為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逃得過月熙蘭騰的眼睛的,又更何況自己跟了月熙蘭騰這麼多年呢。
「果真是你,呵,這就好辦了——」月熙蘭騰這樣說著,眼角浮現出一絲寒心的笑,眼瞧著他縈繞著紫色玫瑰花瓣的右手掌即將落在井野夜的腦瓜,井野夜的一席話,卻不由的使他愣住。
「是我沒有錯!可是,我這是在就小洛,殿下,你真的變了,變得冷血無情,就連自己的親妹妹,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可以這樣殘忍的對待!我雖然不知道您是從什麼時候,發生了這麼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當我站在您的房門外,聽著小洛的哭聲,聽著你對小洛說的那一些話,我就忽然覺得小洛好可憐,我並不是有意的要跟你作對,我這麼做,只是不想要殿下一錯再錯,我這是在救小洛!小洛如今已是凡人,已經經不起殿下這樣肆無忌憚的折騰了,更何況,她的肚子裡還有著殿下您的孩子!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到這裡,井野夜激動有些語塞,卻不想先前愣住的月熙蘭騰卻順勢接住了他的話。
月熙蘭騰彎腰下去,單膝跪地,捏起井野夜的下巴,眼神裡,全然的陰狠。
「怎麼可以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強迫她和我尋歡作樂?井野君,其實——你說的也有那麼幾分道理,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那個女人,不過是我一時興起的玩物,今天,我就饒你這一次,若再犯,休怪我無情!」月熙蘭騰狠狠地摔下這麼一句狠戾的言語,便放開了井野夜,站起身,甩門而去。
卻不知井野夜在背後,正用無比憤恨的眼光瞪著他。
「禽獸——!」井野夜的心裡暗罵。
井野辰望著月熙蘭騰遠去的背影,也不由得唉聲歎氣。
他們以前那個溫文爾雅的君王,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