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酉時(17:00——19:00)開始,皇子與眾大臣俱著朝服,恭候在殿門外,大殿內設金龍寶座,丹陛上張黃幔,陳金器其下,皇帝儀仗後張青幔,設諸席。
南皇入座,左右分別設矮座,淑妃,珍妃入座。樂起,皇子與眾臣就殿內。文三品,武二品就丹陛上,餘下眾人就青幔下,一叩首,入座,賜茶……
宮中禮儀形式之繁瑣,場面之奢華,已無需細言。
蘇汐顏這邊在大殿後的隔間伸長了脖子等了許久,才有一個老太監過來捏著嗓子吩咐道:「姑娘們趕緊準備準備,該你們表演了。」
蘇汐顏一揮手,所有舞姬立即排好站齊歸位兩列,一個個面露喜色,桃光滿面。
「Go!」蘇汐顏露出滿意的微笑。
大殿內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中,宮燈盡滅,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忽聞大殿中央響起女子嬌柔的歌聲:
君若天上雲,儂似雲中鳥,
相隨相依,映日浴風。
君若湖中水,儂似水中花,
相親相戀,與月弄影。
人間緣何聚散,人間何有悲歡?
但願與君長相守,莫作那曇花一現。
歌罷樂起,宮燈高懸,照亮殿內中央,數名身著淺綠色百戲衣,梳著飛天髻的舞姬相執手圍成圈又四散開去,輕拉手中的細絲線,露出中間一米高台上的巨型粉白蓮花苞,絲線拉動花瓣,蓮花緩緩綻放,空氣中竟瀰漫開若有似無的蓮花香氣,蓮花中間緩緩升起一抹與蓮花同色的身影,如花中之花般緩緩綻放。
眾人瞬時看得癡呆了,一瞬不瞬地緊盯住那蓮花台上恍若凌波仙子的女子。
蘇汐顏梳著凌虛髻,一身粉白漸變色緊身廣袖舞衣,肩披長風帶,風從殿門入,飄帶隨風而揚,飄逸絕塵,下著瘦長裙,隨著腳下的節拍舒捲飄忽,輕雲般移動。
眾舞姬眾星捧月般時聚時散,聯袂而舞,斂肩,掩臂,擰腰,傾胯,恰到好處地翹袖,打袖,拋袖,踏地為節,邊舞邊歌。
悅耳的旋律,婀娜的舞姿,盡顯南國佳人的嬌柔可愛,座下眾人看得如癡如醉,心潮澎湃不已。
南國燁瑾眼帶笑意地看著蘇汐顏,她的美從來都不僅僅來自於外表,而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靈氣,不經意間便讓他沉迷,為了那傾城一笑,甘墮輪迴。
樂聲漸低漸止,眾舞姬再次聚攏,將蘇汐顏高高托起,停頓幾秒,回歸本位,屈膝弓身謝場,眾舞姬退下,只留蘇汐顏一人。
南皇擊掌高聲笑道:「妙!實在是妙!美哉,盡善盡美!」
眾人也都跟著附和讚歎,掌聲響徹大殿。 顧培明瞇起眼睛,捋了捋鬍子,笑得一臉深意。大皇子的眼中閃動異樣的神采,二皇子看清蘇汐顏的面貌後先是吃了一驚,隨後眼中泛起桃色,臉上滿是驚艷之色。
玉瑤倚在淑妃懷中拍著小手眉飛色舞地喊道:「芷兒姐姐好棒!」淑妃瞪了她一眼,低聲嗔怪道:「玉兒,不得放肆。」
玉兒吐吐舌頭道:「好嘛。」
蘇汐顏跪拜,高聲祝道:「恭祝皇上福與天地同在,壽與日月同輝!」
「好,好!」南皇龍顏大悅,喜笑顏開,看著她說道:「起身吧,白芷,朕很喜歡你呀!」
眾人聞言俱是一驚,暗自揣測聖意,各懷心思。蘇汐顏也呆了一下,隨即淡淡一笑道:「民女謝皇上厚愛。」
「聽聞你為了今日朕壽宴的助興歌舞,可是費了不少心思,連飯都沒好好吃啊。」南皇的聲音中透著關切。
蘇汐顏抬眼瞥了一眼玉瑤,玉瑤衝她做了個鬼臉。蘇汐顏無語,這丫頭怎麼什麼都跟她老爹說啊!呵呵一笑道:「皇上的事,民女怎敢怠慢。」
「嗯。」南皇點頭沉吟片刻,接著說道:「白芷才德兼備,深得朕心,朕……」
南宮燁瑾聽到這裡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一臉緊張地盯著南皇。蘇汐顏的心也跟著他的話震了一下,不禁抬起頭來看向南皇。
「朕來做媒,將你許給太子做太子妃,如何?」南皇笑著說完下半句話。南宮燁瑾聞言心下大喜,轉過臉看向蘇汐顏。
蘇汐顏也看向南宮燁瑾,兩人四目相對,蘇汐顏瞬時覺得像遭了雷劈,雷爆了,這南皇真是亂點鴛鴦譜,連她的終身大事都要管上一管,他是閒得麼?
「這個,皇上,民女還不想嫁人。」蘇汐顏想不到什麼正經理由拒絕,隨口敷衍道。
「女孩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白姑娘不必害羞。」南皇擺擺手說道,只當她是在眾人面前不好意思罷了。
蘇汐顏花容失色,一臉認真地說道:「皇上,民女真的……」
「好了!」南皇打斷蘇汐顏的話,「你不必多言,君無戲言,此事就這麼定了,太子與白芷擇日完婚。」
君命難違,由不得蘇汐顏不答應,只能應道:「民女遵旨。」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堅持些什麼,總覺得心裡有一個聲音叫囂著:別答應,別答應……可是一想到南宮燁瑾對她那麼好,又有些於心不忍,她現在的心情矛盾得很。
整個宴會中,面對美酒佳餚,蘇汐顏只覺食不知味,食慾全無,碗中堆滿了南宮燁瑾給她夾的菜,卻都沒怎麼動。南宮燁瑾見她始終低著頭不發一言,輕聲問道:「芷兒,你不願意嫁給我是麼?」語氣中帶著淡淡的酸澀。
蘇汐顏聞言勉強露出一抹笑容:「怎麼會呢?燁瑾哥哥對我真的太好,嫁給你,我一定會很幸福的。」這種口不應心的話說出口真是彆扭,蘇汐顏的臉上瞬時緋紅一片。算了啊,她還能喜歡誰呀,嫁給誰不是嫁,倒不如嫁給一個懂得珍惜她的男人。
南宮燁瑾聽她這麼說,心中頓時輕鬆了不少,不過,他明白,她還不愛他。「芷兒,我一定會用我的生命去愛護你一生一世。」
蘇汐顏笑笑:「我從不相信誓言,不過,你的話,我信。」
南宮燁瑾心中頓時激起千層浪,她願意信他,這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