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凰嫁到 五行之界 【642】
    中國古典名著之一的《山海經》中曾有言記載:北方有河,水深千丈,波浪洶湧,人稱凶水。凶水中有一九頭怪物,聲如哭嬰,故名九嬰,乃水火之怪,十日並出,凶水沸騰,噬人肉,需九食方可,後為羿弒之三也。

    這段話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是說北方有一條名叫凶水的大河,河水裡居住著一隻九頭怪物,因為叫聲如同嬰兒的哭泣,所以取名叫九嬰。能同時以水火攻擊人,在水中潛伏十日後破水而出,整條大河瞬間沸騰。九嬰喜食人肉,而且吃人的時候必須要有九種不同的食物相伴同吃才能安撫於它,而後,九嬰成為后羿手中第三隻被殺的魔怪。

    不過,這裡的九嬰同后羿射日一般,屬於傳說中的東西,是真是假也沒人知道。但是鳳無霜現在所知道的九嬰,卻是實打實存在的。

    也因為知道現代有這麼一個傳說,她在炎口中第一次聽到「九嬰」這個名字的時候,才會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過從炎的意思看來,雖然這兩者同樣叫做九嬰,但似乎並不是同一種生物,最起碼也不是同出一脈的品種。

    這裡的九嬰其實就是一種變異的魔獸,本體是巨蟒,在漫長的進化途中產生了不可抗力的變異,漸漸長出了九隻頭顱,又稱為九頭蛇王。屬於上古魔獸一脈,至今殘存者渺渺無幾,因此,知道這種魔獸的也沒幾個。

    等鳳無霜搞清楚兩者的區別後,一時好奇問起「九嬰」這個名字的由來時,炎的回答卻讓她大為震驚。

    炎說,九嬰之稱雖不為人所知,但在知道它的人中,卻沒有人一個人敢輕視這個名字,包括他自己——因為,這是創造了三大立面的創世神在消失以前,最後賦予的一個名字。

    九嬰之名,原是創世神親口授予第一隻九頭蛇王的名字,但是原因卻沒有人知道。只是創世神在授予了這個名字之後不久便神秘消失倒是事實,一直到現在,數億萬年的時間流水般的過去了,那個消失的創世神再也沒有出現過,以至於到現在,幾乎所有知道「他」存在的人都說,「他」已經死去。

    因為是創世神最後所授,「九嬰」這個名字的意義便顯得尤為不同。九頭蛇一脈也便憑藉著這個與眾不同的名字,一躍成為上古魔獸中的佼佼者,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幾乎與創世神的首席魔獸至尊麒麟地位相當。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九頭蛇蟒」這個稱呼逐漸被「九嬰」所取代。

    而「九嬰」也因此從一個名字變成了一個種族的稱謂,意義等同於地獄輪迴鳳、無間紫龍之類。

    只可惜,九頭蛇一脈畢竟是蟒蛇類魔獸變異後所出,後裔傳承是所有魔獸中最為困難的一種。數不清的蟒蛇類魔獸中,能成功變異為九頭蛇蟒的,渺渺無幾。

    所以,數千萬年的時間下來,九嬰一脈有好幾次瀕臨滅絕,都是靠運氣險險逃過。直到現在,連炎都不清楚九嬰一脈到底還有沒有活著的後裔。

    炎是最古老的魔獸之一的後代,通過記憶傳承,他會知道這些事情並不奇怪。只是九嬰一脈已經有數十萬年未曾露面,就連炎的前一世也只在流言裡聽說過九嬰後裔現身於凱得帝拉的事情,但是真是假至今都還沒搞清楚。

    所以,當看到蕭邇那只和他記憶中的九嬰之瞳有些相像的眼睛時,一向懶散不喜閒事的炎才會破天荒的心生好奇,讓鳳無霜暫時留在他身邊。再然後,鳳無霜對這個孩子起了興趣,一時興起把他送往逍遙界,空間轉換的途中洩露出一抹淡若游絲的氣息,鳳無霜沒有感應,炎卻在瞬間抓住了,之後才有了他和鳳無霜之間的精神交流。

    假設,請注意,這只是假設。

    假設九嬰一脈並未在滔滔的時間長河中湮滅,它們還有後裔隱居在這世上,那麼,蕭邇的那隻眼睛,是不是可以成為證明他是人類和九嬰後裔結合後的混血兒?

    假設,蕭邇身上當真有九嬰之血,那麼,出於普通人類無法接納上古魔獸的血脈、為了避免蕭邇的爆體身亡,會不會有人刻意封印住他體內的魔獸之血,讓那孩子優哉游哉的活了十幾年?

    如果真是這樣,倒也不難解釋那孩子身上看似平凡卻有處處顯露出離奇的情況。只是這樣一來,便難免延伸出新的問題——是誰封印住了他的血脈?九嬰之後如此難得,他的父親又為何要捨他而去?

    這是鳳無霜所想不通的最大的兩個問題,向炎詢問,他並未回答,不知是沒有答案還是無法作答。

    從精神領域中清醒過來後,鳳無霜看了一眼房間裡的沙漏,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估摸著逍遙界裡的時間比外界要稍快一些,想來蕭邇也看得差不多了。她伸手打了個響指。

    「啪」,清脆的指響中,只見屋內的空氣突然一陣扭曲,好似有一張看不見的手,猛然抓住了看不見的空間層狠狠一扯,空氣一吞一吐,將一個人影像倒垃圾一樣從虛空中「倒」了出來。

    那人影猝不及防,猛然一下轉換了空間跌落在地,在地上一個打滾,正好滾到鳳無霜的軟榻前。抬起頭來,蕭邇有些愣愣的看著他。

    「感覺怎麼樣?」鳳無霜笑吟吟的問道。

    藍蝶並未隨同他一起過來,鳳無霜的所有幻獸排出炎在外,都已經適應並且喜歡上了逍遙界內的生活,除非鳳無霜有令,否則輕易不會出來。這次藍蝶的出來,自然是詢了鳳無霜的命令,來帶蕭邇一程,免得這孩子在空間層轉換途中被空間暴流捲走。

    蕭邇眨了眨眼,又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似的撲閃撲閃,額前的發因為滾動的動作微微散開,曝露在陽光下微微翹起的發尾,烏亮而反射出溫潤的光。

    他的左眼瞳孔細長深邃,眼尾有些奇魅的上揚,這種明明有些邪魅的眼形在他的臉上,卻使得隨隨便便一個眼神,都似能透露出駭人的森冷之意,全然不見邪魅之態。瞳孔側的顏色依次疊加的金燦深淺不一,鑲嵌在那張蒼白的臉頰上,眉目流轉,璀璨不似凡人所有。

    鳳無霜平心靜氣的看著他那一隻眼睛,心中不無驚歎,只是在炎的一番指教下有些摸清了底細,現在再看這只彷彿能奪人心魄的陰冷蛇瞳,那種迫人的感覺倒也消散了些許,不知是否是心境的緣故。

    她還在打量,少年卻是飛快的回了神,利索的從地上爬起來,站在鳳無霜面前,完全沒注意到因為這樣一樣動作,使得原本就坐在軟榻上低頭看著他的鳳無霜非得要仰起頭來才能看到他的臉。不過好在,鳳無霜也沒在意,只是微微揚了揚眉。

    蕭邇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說哪一句才好,心中焦急,一張臉不由自主的蔓上了一層薄粉,那種想說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的侷促模樣,逗得鳳無霜忍不住一笑,打趣道:「我又不是吃人的魔獸,你這麼怕我做什麼?」

    蕭邇一愣,居然很認真的歪頭想了想,片刻後才嘟噥道:「是啊,我怕什麼……」

    鳳無霜噗嗤一聲便樂了。

    這孩子啊,剛見到的時候還冷靜得跟個什麼似的,原來這一接觸,還是個單純的孩子。

    出於性格關係,鳳無霜的五官並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纖柔,眸色漆黑而明銳,注視人的時候,那雙黑得不像話的眼睛往往會不自覺的給人以壓迫的感覺。再加上有迷幻幻器的掩飾效果,五官稍稍變動一下,便越發加強了眉宇間的英氣。以至於她板著臉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便有些難以接近的冷傲,讓人畏懼。

    偏偏,她又不是那種隨時隨地舌燥不已的人,雖然笑容也常掛在臉上,但眼裡卻甚少蔓上笑意,整個人的氣質不顯溫和更添疏離,舉手投足間常年浸養出的氣場連同落拓的氣質奇異相容,越發迫人不敢靠近。所以,也難怪一直生活在底層的蕭邇不敢太過靠近她。

    但是她這一笑,因為面無表情而自然沉澱在眉宇間的冷漠之氣無聲退散,整張臉頃刻間如曇初綻,柔和的光芒如同笑意從眼底一點點滲透開來,暈染眼角,蔓延臉側,整個過程如同春暖花開,讓人瞠目結舌。

    蕭邇一下子看呆了眼,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不自覺的張開,半晌都沒回過神來。直到鳳無霜在他額頭上彈了一指,感覺到微微疼痛後,他才猛然驚醒,捂著額頭有些傻愣愣的看著她。

    「發什麼呆啊,已經做出決定了嗎?」鳳無霜往身後的軟榻上一靠,打了個哈欠,很是懶洋洋的問道,「要不要跟我走?」

    「要!」蕭邇幾乎在她話音落尾的一瞬間便毫不猶豫的道,「我跟你走,只要你能讓海棠姐和陳阿伯在你的莊園裡居住,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他的態度轉變之迅速並沒有讓鳳無霜感到多少驚訝,逍遙界是她一手打造出來的世界,裡面的十二個集結地,更是她親眼看著一點點建設起來的。裡面的人文環境氣候氛圍,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自然,也沒有人比她更能明白,那樣平和溫馨的集結地,對於蕭邇這樣備受欺凌的孤苦少年來說,有多大的影響力。

    用句毫不客氣的話來說,逍遙界就是天堂。一個還不算完美、但卻在不斷進步的天堂。由她一手打造出來的天堂。

    在那裡,雖然生活略顯艱苦,事事樣樣都得親自動手。沒有外界的金銀首飾紙醉金迷,也沒有外界的奢靡華艷權勢富貴。但是,逍遙界中同樣不會有狗仗人勢、不會有男尊女卑、不會有橫行霸道、不會有仗勢欺人。人人平等,靠自己的能力過自己的日子,沒人敢找碴,沒人敢鬧事,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堪稱人文環境之楷模。

    這樣的地方,對於外界中養尊處優生活在金字塔頂端的人來說,無疑是個艱苦又貧窮的破地方,毫無吸引力可言。但是對於掙扎在底層、受盡磨難還食不果腹的普通人來說,逍遙界,就是當之無愧的天堂。

    夜祗曾經跟她提起過,在逍遙界一切走上正軌之後,是否會從外界挑選普通百姓進入其中生活。鳳無霜考慮了好幾天,最終否決了這個想法。

    逍遙界之所能如此純粹,就是因為人心平和不雜亂。從外界引入百姓進入雖然可以大幅度帶動幽冥族人的發展,但是同樣的,那些人也會外界那些不好的東西一併帶入,比如喜好奢靡、比如貪圖權貴,白白玷污了她的世界。

    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但是至少在現在,鳳無霜還是很不喜歡有外界的普通人入駐逍遙界。說不客氣點,她覺得那些人沒有資格踏足她的世界!

    所以,如果那個盲眼少女和陳阿伯真的得到鳳無霜的許可,從此進入逍遙界生活,那麼,他們就將成為逍遙界裡的第一支外來殖民。從此拉開了逍遙界吸收外來殖民的序幕,只是這個序幕的開啟,至今還不知是好是壞。

    聽到蕭邇的話,鳳無霜眉梢微揚,臉色有些奇怪,「錯了。」

    「什麼?」蕭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錯了?」

    「我說,你說錯了。」鳳無霜口吻淡淡。「不是我為你做了什麼,你才會為我做什麼,次序搞反了。」

    蕭邇還是一臉的迷惘,顯然是聽不懂鳳無霜的話。

    「應該是,你為我做了什麼,我才會為你做什麼。」鳳無霜的聲音微微轉冷,語調稍稍高了一些,壓力畢現,「那兩個人能不能進入我的世界生活、能擁有什麼樣的生活,這與我無關,直接取決於你。你在我身邊,是否有價值、是否有資格、是否值得起我為你做的事,這一切我說了算了。而你的表現,不單單決定你自己,還同時決定了他們兩個人。」

    蕭邇的額頭漸漸有冷汗滲出來,臉色愈發蒼白,還裹著紗布的手在身體兩側重重捏拳,因為力道太大,使得手背上剛剛癒合的傷口再度崩裂,有鮮艷的紅色,慢慢從紗布中滲透出來。

    鳳無霜在說話的時候,並不只是單純的說話而已。她微微抬起的語調中蘊了神階才有的幻師威壓,伴著那不急不緩的一段話砸過去,就以蕭邇那天階的實力,沒被直接壓趴下,已算他耐力出眾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眨也不眨的盯著鳳無霜,那消瘦的脊樑有微微的顫,卻始終沒有彎下去。

    鳳無霜的眸底閃過一絲滿意,這才接著道:「不要以為我是在和你開玩笑,你要留在我身邊可以,但是,如果你讓我覺得,你沒有值得我護住那兩個人平安生活所對應的價值和資本,那麼,我不但會殺了你,同樣還會殺了他們。聽清楚了嗎?」

    蕭邇霍然抬起因空中壓力驟增而不得不垂下去的頭顱,一滴黃豆大小的冷汗因動作滑落下來,落在他厚密的睫毛上,盈盈顫著光,卻始終沒有滴落。

    他直視著鳳無霜,眼神尖銳,如刀似劍,像一隻被踩中了要害的小獸,眸中帶血。

    鳳無霜和他對視,眼神卻平淡無波,那黑得詭異的瞳孔宛若一個黑洞,任何尖利的攻擊刺上去,都在瞬間消弭無蹤。

    空氣無聲的躁動起來,兩人的長髮詭異的無風自舞,在身側腦後舞出凌厲而優雅的線條。空氣中隱約傳來滋滋的聲響,像冰與火的交融,碰撞爆發出尖利的嘶吼。

    不到數秒,鳳無霜突然閉上了眼睛,與此同時,蕭邇悶哼一聲,整個人頹然倒地,全身冷汗淋漓,如魚離水般大口喘息著,眼睛卻時刻不離鳳無霜的臉。

    鳳無霜慢慢睜開眼睛,瞥了一眼像被抽去了全身骨頭似得少年,聲音清淡毫無情緒,「如果再進一步,你現在已經死了。」

    蕭邇抿緊唇,死死的咬著,不說話,額頭上的青筋卻在突突突的亂跳,躁動的心臟不肯停歇,彷彿還在提醒他剛剛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的驚心動魄。

    鳳無霜垂眸看著他,那眼神平靜無波,完全看不出剛剛才與人精神鬥殺一番後的動盪。

    蕭邇突然開口道:「你不會。」

    鳳無霜挑眉以示詢問。蕭邇又道:「你不會!」

    這次的口吻裡,頗帶了幾分斬釘截鐵般的味道。

    鳳無霜瞬間明白過來,輕蔑的笑了一聲,「與其在這揣測我會不會真殺了那一對爺孫,還不如好好展現你資本,讓我覺得救下他們,是正確的。」

    蕭邇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即便此刻頭疼如絞,精神攻擊的後遺症明顯未消,但他還是一咕嚕便從地上爬起來,像一個有些負氣的孩子般道:「你要我做什麼?」

    鳳無霜又笑了,只不過這次的笑,是欣賞。

    「我要你——復仇。」

    ——————題外話——————

    抱歉,今天白天有點事,現在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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