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呀……」林中傳來少女驚歎的聲音,伴著風吹樹葉沙沙的聲音,「這地方可真夠漂亮的,稍微開發一下,都可以作為旅遊風景區了,以前選址的時候怎麼沒發現這裡有這麼一大片楓林?」
夜祗輕笑一聲,柔聲道:「大概是後期才生長起來的吧,逍遙界每日都在增長,地床山河也都在潛移默化的變動,三年時間生長出一大片楓樹林,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嗯。」鳳無霜大點其頭,接受了這個解釋,腳下踏著長了青苔的蜿蜒石子路,仰頭望著漫山遍野無窮無盡的楓林,夜色漸漸籠罩,枝繁葉茂的縫隙裡,隱約可以看到蒼穹的身影,是極深極深的寶石藍,只可惜缺了明亮的星辰,平添一抹遺憾。
晚風沙沙,漫山遍野的楓葉隨風招展,盡情搖曳,每一片都足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飽滿厚實,肌理分明。密密麻麻的鋪陳著,遠遠望來,像一匹火紅的綢緞,點綴在萬千蒼翠之中;又似蒼茫大地所化的綠裝妙齡女子腰間的紅紗,曼妙嫵媚,不可方物。
鳳無霜看的兩眼發直,忍不住回頭打趣道:「西奧,你可真會享受,選中的集結地周圍就有這麼一片美景,素日裡的眼福怕是飽嘗了吧?」
西奧一身麻色長衫,黑髮高束,眉目清朗,又熟知鳳無霜性情活躍,絕非古板嚴肅之人,也漸漸不再約束,笑嘻嘻的道:「那是自然,會享受的人生才叫人生嘛。無霜你若是喜歡這,改明兒我叫人幫你在林中造一間木屋,開地引水過來造成小湖,其間種植水蓮浮葉,你有空的時候便過來小住,這般如何?」
夜祗不爽的暗瞥了他一眼,心裡暗罵道:馬屁精!跟屁蟲!就知道粘著無霜不放,都日落西沉了還不肯走,非要在這裡當個一號電燈泡!可惡!可惡啊!
鳳無霜倒是沒注意夜祗那點酸溜溜的心思,大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太麻煩你了。」
西奧笑的更加開懷了,「不麻煩不麻煩,這點小事怎麼能說是麻煩呢?若山下村鎮裡的主人得知你要住在這楓林裡,一定會爭著搶著過來幫忙的,你可是我們的守護者啊,能住在這裡,是我們的福氣。」
「而且這三年裡,族裡的人學會了用磨尖的石片做成斧頭,將竹子從中削開,接連做成引水的渠道,這楓林山上又多山泉,引水造湖不過小菜一碟,輕鬆的很,更別提是建造木屋了。現在族人裡啊,不說年輕人,就連老弱婦孺都知道怎麼建屋又漂亮又省力。前些日子三號集結地裡還有個小伙子,剛剛找了媳婦,為了討媳婦歡心,花了大半年時間建起了一座兩層的木質小樓,後面還銜接著小花園、開了水潭將養魚蝦,又從山上移植了很多映山紅種在後院裡,弄得可精緻了。大家眼紅得不得了,紛紛叫嚷著要拆屋重建,非要建一座比他那更好看的屋子才肯罷休,你是沒見到那情況,笑得我肚子都疼了。」
一說到自己族人現在的幸福生活,西奧就格外的眉飛色舞,嘴角咧得合都合不攏,面龐紅潤,眼神明亮,說不出的意氣風發,活像住進那精緻小樓裡的人是他自己一樣。
鳳無霜也樂了,沒想到一別三年,這些聰明的幽冥族人居然已經琢磨出了建造木樓的辦法,雖然只是一座兩層小樓,但既然兩層的樓房已經建造起來了,那三層、四層甚至五層的木樓,還怕他們造不出來嗎?
想了想,她道:「既然大家都這麼聰明,那我就再告訴你一些小竅門,這山裡面有一種很特別的石頭,有的是乳白色,有的是半透明色,在陽光下照起來會有水晶一樣的光彩。那種石頭叫做石英,質地堅硬,不易打磨,但卻有很強的可塑性,你可以喚一些年輕有力的族人進山採集這種石頭,將它造成成薄片,鑲嵌在木窗上,不但可以遮風避雨,還有很好的透光性,這樣的話房子裡白天時候不需要點油燈也能亮堂堂的,又漂亮又實用。」
「真的有這樣的好東西?」西奧大喜,忙不迭的連連點頭,「如果真的能像你說的那樣,白天不用點燈就太好了,可以省下好大一部分的油呢。」
幽冥族如今使用的油是從芝麻、花生、玉米、蓖麻等等植物中提煉出來的,不但可以食用,亦可以做成油燈,只是逍遙界中沒有玻璃,鳳無霜也沒空去開採水晶礦石,更加沒有製造出各種明紙等物品,因此這裡的建築都是從頭到尾的木質結構。
純木質雖然環保又方便,遮風避雨的質量也不錯,但也有一項很大的缺憾——無法透光。
在最開始建造的那一批木屋裡,雖然在建造的時候也留下了窗戶,但是窗板卻是一整塊的木頭片,上方用木楔子和房間牆壁連接起來,朝上推開,下方用一根細木棍撐起來便算是開窗了。
這樣的窗戶若在夏天還好,白天把窗板撐起來,四面通風,又涼爽又通透。但是冬天可就不好辦了,冬季的白日本就昏暗,寒風又冷,自然不能開窗,可是窗戶關嚴了縱然能夠阻擋寒風,卻也一併把光給遮去了,導致一到冬日,木屋裡就暗沉沉的,把門一關,別說是夜晚,就算是白日裡不點燈也是伸手不見五指。
後來,人們想了個辦法,便是用劈細的竹條編成一塊一塊的板子,代替木塊作為窗板,透光性要好得多,但冬日裡屋子還是很暗。再到後來,有個老嫗在織布的時候想出了一個取巧的辦法——用植物的莖幹、上好的棉花和蠶絲融合摻雜,編織成雪白而輕軟的紗羅細布,再將這些細布釘在窗口上。
白色的布料透光性本就較好,細布的紋理又細膩緊實,風難以從縫隙中吹入,比起木板竹板來要好上太多了,再加上沒有人能想到比這更好的辦法,因此用細白軟布做窗戶的法子便一直沿用至今。
但這種辦法也不是全然沒有缺點的,比如說細白軟布的透光性雖然加強了,但還是不足以在冬季白日裡照亮整個屋子;而且布料不同於木板,除非你將它釘死在窗框上,否則風一吹它會飄了。而在夏日,因為溫度較高所以屋子裡常常需要通風透氣,這樣一來,需要將細白軟布釘死在窗框上的辦法便不合適了。
三年發展,漸漸讓集結地裡的人習慣了在逍遙界裡的生活,而他們所住的木屋窗戶,也開始了兩個季度一換的輪迴——春夏兩季,窗戶上用得是木板或竹片,秋冬兩季節,窗戶上用得則是統一的細白軟布。
但無論是那一種辦法,在再沒有太陽的冬季裡,族人們還是免不了要在屋中點上油燈,浪費可食用油不說,長期點燈的屋子裡還總有一股子氣味,實在不怎麼好聞,所以鳳無霜在提到石英這種東西的時候,西奧才會那麼激動。
「當然有,不過那種石英一般會出現在岩石的縫隙裡,因為質地堅硬又耐磨,所以要大量採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鳳無霜一邊沿著小路朝楓林深處走,一邊接著道,「不過齊心力量大,大家一起想,總會有辦法解決這難題的。」
「另外,你們若是破開岩石層取石英,那些打碎的石頭也不要浪費了,像你剛剛說的,在屋子後面挖一個大土坑,蓄水養魚的法子就很不錯。還可以將這些石頭鋪在底部,這樣引水進去就會清澈很多,還可以藉著石頭養一些河蚌什麼的。而若找到顏色純粹好看的岩石層,可以想辦法將它打磨成薄片,用黃泥混水調成稀泥狀,塗在石片的反面上,然後貼在屋子的地板上,這樣一來,便成了最簡單的『地板磚』,不但比黃土的地面要乾淨美觀,也更利於打掃和居住。有機會的話,你們可以試試。」
西奧認真記下鳳無霜所說的這些,待她說完後又在心裡默想了一邊,這才鄭重點頭道:「你說的這些我都記住了,只要一有機會,我一定會領著大家以做嘗試。」
鳳無霜停下腳步,回眸笑道:「我不過是提出了幾個取巧的辦法,也是根據我以前的生活經驗而來,還有更多的技巧是我不會的,這便需要你們相互合作,揣摩出各種各樣生活所需的辦法才是。但是……」
她眉眼一厲,沉聲說道:「但是你也要記住,過度的投機取巧和享受並非就是好事。就好比說你們砍伐樹木,一定不能過度,捕魚打獵等等也要懂得適量,無論是什麼事,都不能忘記勤儉節約的美德,萬萬不得為了生活就破壞環境的和諧統一,否則長久以往下去,植被縮減、水土流失,各種動物的數量種族為之銳減,氣候環境也會隨之惡化,最終受苦的還是你們自己。」
——————題外話——————
這幾章可能比較悶,我寫的也比較吃力,因為是鋪墊章節,必須得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則後文會顯得一團亂麻,大家多擔待了,O(∩_∩)O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