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白衣,搖光不出場還好,她一出現,頓時襯托的對面同穿白衣的兩名女子如紅花下的綠葉,黯然失色。
「我要見你們的光神,請讓他出來。」搖光一句話也沒有廢話,直點中心的道。
巫格飛落到自己的隊伍面前,作為十巫之首,他當仁不讓的站在最前方。但他卻第一次覺得,原來做不做這個頭兒真的不重要——前提是如果那樣就能不用面對這個討厭的女人刀子一眼的眼神的話,
聽到她的話,巫格一眾齊齊靜默,誰都沒有說話——就好像沒有聽見那般。
搖光冷眼一掃,在場的人一目瞭然,並沒有那個她熟悉的金色身影。
纖眉一皺,她微微側頭看向卡洛伊斯,用眼神詢問,難道光神沒有來?
卡洛伊斯搖搖頭,長久的默契已經讓他們不用開口便能知道對方的意思。他同樣用眼神示意道:他來了,剛剛的攻擊是「神的力量」。
他指著下方狼藉一片的土地,表情如鋼鐵般冷寂。
搖光臉色一冷,面無表情的正過腦袋,望著對面那些人模人樣的侵略者,淡淡的道:「我不記得你有裝烏龜的愛好。」
她沒有點名,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對誰說話。
巫格一眾緘默,像突然啞巴了似的一言不發。
鳳無霜挑了挑眉,她原以為神族和魔族的民眾對待「神」的態度都是很虔誠的,就像幽冥族在對待搖光一樣。但是看這些人的態度,她卻覺得,自己好像想太多了。
若現在換做是光神用如此口氣嘲諷搖光,鳳無霜敢打賭卡洛伊斯這些人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跳起來。
在她的感覺裡,幽冥族對搖光的崇拜和信任,已經到了一種接近盲目的程度。讓人覺得就算搖光說天上的太陽是方的,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點頭贊同,並且自發的遊說週遭所有的人,讓他們同樣對這件荒謬的事堅信不疑。
但顯然,神族的人還達到這種程度。
真是有意思的發現。鳳無霜饒有興致的揉著自己的下巴。
就在這時,天上突然落下來一束金光!
注意,這「落」下來的金光!就如同密集的雲層被撥開,陽光突然射下來一束的模樣。
但很顯然,這絕對不是什麼太陽光。
鳳無霜抬起頭,看到一個人影從光束中落下來,速度不快不慢,白藍色的華衫在半空中微揚,精緻美麗的如同幻境。
人影慢慢下降,鳳無霜、哦不,是所有人的眼神都跟著他一起下落,銀髮在風中輕盈的飛揚,像一根根發亮的弦。
看似緩慢實則快捷的下落,人影落在神族的隊伍之前,慢慢抬起頭。
陽光突然變得無比溫和,大風柔軟如嬰兒嬌嫩的手,溫柔而憐憫的拂過飛揚的銀髮。當那個金衣的男人慢慢仰起下顎的時候,整個世界突然寂靜無聲。
鳳無霜的眼睛裡倒映出一個蒼白的下顎,看著它一寸寸的仰高,金光拂在那張臉上,精細的肌膚影綽的泛出淡淡的光澤。先是下顎、再是唇瓣,一寸寸的映入眼瞳,像極了電影裡為了誇大效果而特意放慢的鏡頭。
但就在男子的臉即將暴露出來的一剎那,鳳無霜眼前的時間突然如同壞掉的電視機,刺耳的嗤啦一聲,一道花白的線當空劈下,如利劍般將整個畫面斬成了兩半。
搖光、卡洛伊斯、巫格、神族、幽冥族、以及剛剛出現的光神,他們都在畫面裡。就像被撕裂的漫畫人物,殘破猙獰而不全,唯有鳳無霜,被孤立在外。
鳳無霜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的畫面再次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畫面頓時靜止。就像有什麼人在用力的揉搓一張照片,鳳無霜清晰的看見畫面中的人物飛速的扭曲變形,手腳身軀扭曲拉長又復原,就像一個惡俗的玩笑。
叮——
脆響乍起,鳳無霜的腦子裡猛然像扎入了無數根尖利的針,腦子嗡的一聲就炸了。所有神經細胞一瞬間全部造反,尖利的疼痛,讓她不得不一把抱住自己的腦袋,死死的閉上眼睛。
猛然之間,她陡然睜開眼睛,身體無意識的一晃,踉蹌的往後倒去。
有雙溫柔有力的手在第一時間內托住了她的後背,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某種熟悉至極的冰冷,擔憂如同冰山下的火種,慢慢燃燒炙熱。「沒事吧?」
鳳無霜扭過頭,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張陌生的臉,精緻而冷艷,涼意刻骨的眼神,透著隔絕了一個世界的熟悉。
鳳無霜想要放下摀住腦袋的手,卻詫異的發現自己的手垂在身側根本沒動過。
「風……無行?」她試探性的問道。
風無行瞬間微皺起了眉頭,眉間細細的褶皺,熟悉的簡直不像話。她看了滿臉茫然的鳳無霜一會,扭過頭望著她身後某處,冷冷的問道:「怎麼回事?」
鳳無霜詫異的順著她的視線扭頭,卻看見一身白衫的搖光懸浮在半空,週身煥出淡淡的白光,衣袍上的紫堇花枝葉妖嬈。她的身軀呈現百分之七十的透明度,飄渺的似要如煙霧般散去。
或許是白光的原因、也或許是這種詭異的透明化原因,搖光的臉色有些極致的慘白,眼瞳也不甚明亮,帶著難以掩飾的疲倦淡淡。 「沒事,只是被我的精神力攻擊了。」
「精神力攻擊?」風無行的聲音微微拔高,眼神瞬間冷成了一把刀,「你攻擊她!」
搖光疲倦的闔了闔眼眸,精神差到好像立刻便會睡過去。「抱歉。」
鳳無霜愕然的看著眼前的場景,懸浮如幽靈一般的搖光、風無行、教堂般的室內場景……
她扭頭,看到夜祗皺眉又鬱悶的臉、帝梟冷硬的眼,還有西奧等「人」細長畸形的身軀,灰白色的眼瞳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眼中盛著赤*裸裸的不安。
「我這是……回來了?」鳳無霜的語氣充滿了不敢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