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巫九氏族——凱得帝拉光神麾下最尖利的力量,相當於狙擊手的槍、刺客的劍。
巫格作為十巫之首卻出現在這裡,代表情況已經逐步脫離她的預算,這可不是好事情。
搖光的臉色冷寂,即便知道情況巨變,她的表情依然紋絲不動。
在某種情況下,幽冥神不但是幽冥族的守護者,更是絕對程度上的代言人——她強硬、即幽冥族強硬,她的態度,即代表了幽冥族的態度。
她怎麼能慌?
*
搖光冷定的態度似乎是在對方的意料之中,灰衣老者萬分恭敬的躬身施禮,態度落落大方,優雅的如同中世紀的貴族。
「真榮幸,您還記得在下的名字。」
搖光嫌惡的看著他虛偽的態度,冷冷的道:「廢話少說,我要見你們的光神。」
鳳無霜匆忙趕上來,正好看到老者微微欠身,伸手往前一擺,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臉上的笑意格外的意味深長。「我神久候多時了。」
搖光雙眸一瞇,右手突然抬起,手腕一翻!
狹長的大刀映著陽光,陡然射出冷厲萬千,刺傷了灰衣老者的眼。
是警告,也是威嚇。
灰衣老者臉色微沉,有些放肆的笑意不由自主的收斂起來,肅容看著她。
搖光冷哼,長刀化作一叢金色的火焰消失在手中。她當空邁步,逕直朝灰衣老者走去,步伐健穩而篤定,雙眸鋒銳中,上位者的凌厲氣場畢露無遺。
似乎是這樣的神態讓人非常容易聯想起神族某位高高在上的人物,灰衣老者的臉色更僵,看著一步步走來的搖光,眼底幾乎有慌亂的味道。
——即便眼前這人只是一個不到千歲的小丫頭,但她的實力和身份,隨隨便便就可壓死一萬個巫格。
灰衣老者在心中暗暗檢討,他實在是做了一件大蠢事!
就算光神大人真的打算對幽冥族怎麼樣,也輪不到他來給搖光下馬威。這下倒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要知道這幽冥女神就算鬥不過光神大人,但要殺他卻是輕而易舉的事。
巫格越想越後悔,已經微有皺紋的臉更加像一張皺巴巴的紙。
算了,反正有光神大人在,量這搖光也不敢真的把他怎麼樣……
巫格如此安慰著自己,這才強作鎮定的抬起頭來。
一抬眼,冷不丁的撞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頓時嚇得他整個人劇烈倒退,差點沒穩住身子從半空中掉下去。
一退後,他卻瞬間看清了那雙眼睛的主人,臉上頓時飛紅了一片,惱羞成怒的瞪著她,似乎在責備搖光故意讓他出窘。
但是強硬了還不到半分鐘,他卻突然嚇出了一身冷汗——才剛剛決定不做第一個得罪搖光的出頭鳥,他居然又無意識的做出這種愚蠢的挑釁舉措!這不是嫌自己還得罪的不夠嗎?
短短一剎間,灰衣老者的臉上神色周轉、變幻不定,活脫脫一個臆想症患者。全然沒有了之前貴氣淡定的模樣。
搖光漠然的看著他失態的樣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水色流轉,似譏諷又似嘲笑。
一個小丑,不值得弄髒她的手。
她漠然的扭過頭,「帶路。」
如此語氣顯然是把巫格這堂堂十巫之首當成了領路的小童,若換做平日,此舉動定會引來巫格的不悅。但此刻不然,巫格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暗暗覺得慶幸,還好搖光沒有追究他的冒犯——他已經完 全忘記眼前這女子是敵人,冒犯敵人?這貌似不是做的不對、而是做的不夠吧。
但顯然,在場的除了鳳無霜,沒有人想到這一點。
「這邊請。」吃一塹長一智,在知道下馬威不是人人都能幹的事後,巫格終於「聰明」的決定放棄那些多餘的想法,乖乖領路。先把搖光領到光神大人面前再說。
搖光冷眼無視他的想法,兩人一前一後的朝同一方向而去,鳳無霜跟在其後。
一行不到兩分鐘,鳳無霜突然看見空中突然多出了大片的人。
人群兩方對立,中間相隔百米之距,涇渭分明。
鳳無霜一眼就看到其中一方最前端所站立的幽冥族十位長老,卡洛伊斯的山羊鬍子在灰濛濛的塵土中泛出雪一樣的光澤。
而另一邊,最前端同樣站立著十個人,八男兩女。男著灰袍,衣服款式和巫格如出一撤,兩名女子卻是一身白衫,單從身形樣貌上看,頂多不出二十五歲,模樣甚是姣好。
兩批人左右分立,似在冷戰,又似乎在僵持。
但是鳳無霜並沒有在和幽冥族對立的那批人中看到那傳說中的「光神」。
搖光和巫格的到來頓時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每個人都幾乎在同一時間轉過頭來,目光在巫格身上只停頓了半晌,又同時轉移到搖光身上。
兩批人對此的反應大相逕庭——
卡洛伊斯一眾是瞬間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雖然沒有失態的衝上來迎接,卻是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轉過身體,直面飛來的搖光,行肅穆的注目禮。
而反觀另一邊,看向搖光的眼神要多嚴肅有多嚴肅,表情絕對算不上歡迎。
搖光看都沒看那些人一眼,便徑直落到卡洛伊斯身邊,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心裡很清楚,在和魔神耽擱的那麼幾句話的時間,帶給族人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而她也的確失職,作為守護者,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保護自己的族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能坦然對搖光的道歉說出「沒關係」三個字,因為她的「遲到」,付出的代價是族人的性命。
十位長老對搖光微微頷首,但這個動作卻沒有包含任何意義,包括理解和原諒。
搖光也沒有什麼要解釋的話,說完後立刻上前,毫不考慮的站在最前端,直面威脅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