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叫什麼？」簫風反應極快，立刻便接話問道。
一眾人齊刷刷的凝目看著她，那樣的眼神，莫名其妙的讓她有種老狼看見羊的錯覺。
鳳無霜抽了抽眉梢，猶豫了一會，才道：「你們先起來吧。」
簫雲等人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鳳無霜無奈。「我看上去很像寺廟裡的菩薩嗎？」
喜歡被人跪著的，也只有那些冷冰冰的菩薩吧。
眾人的表情一囧，菩薩……就她這副臉，說羅剎還差不多。
但不知是心裡作用還是看習慣了的原因，此刻在看她的臉上的傷疤，竟不像之前那般可怖了。
柳含煙眨了眨眼睛，道：「既然如此，我們先起來，看看公子怎麼說再論吧。」
眾人聞言，這才慢慢站了起來，一字排開站在鳳無霜面前，那嚴謹的姿勢怎麼看怎麼像是士兵列陣接受檢查一樣。
鳳無霜的眼珠轉了好幾個圈，沉默了半晌，突然道：「你們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簫雲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粗狂的臉上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能夠跟隨一個天階強者，是我們大家的榮幸。」
他的話說的很直，半點沒有隱瞞的意思。
鳳無霜也知道，他們的態度會轉變的如此迅速，也是有知道了自己實力的原因。
在大陸上，等級之分是無處不在的。
像簫雲這種毫無勢力的流浪幻師，本身的實力又不強，走到哪都是遭人踩踏的存在，要不然集結地裡的那些幻師也不會將他們派出來探路。
但是俗話說的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沒有人喜歡一直被人踩在腳下。
既然自己能力不夠，無法從陰霾中撐出一片天。
那就做一株籐蔓，依附有能力的人——也不失為一種出人頭地的辦法。
鳳無霜擁有鮫人，本身又是天階幻師，簫雲雖然對她的身份抱有懷疑，但卻很清楚她的價值。
——如果他們能跟隨在鳳無霜身邊，就算不能做到真正的出人頭地，至少也比現在做一個毫無所用、被人踐踏的流浪幻師強。
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就是這個意思。
簫雲的想法，也是其他人的想法，畢竟能在這麼混亂的多汨羅森林中生存下來的人，沒幾個是真正單純的。
當然，鳳無霜也對他們的想法心知肚明。
但這算不了什麼，畢竟利益，是牽連陌生人走到一起的最好途徑，至於日後能否將這些人真正收為己用，那就要看鳳無霜的御人之道是否高超了。
但是，從鳳無霜的角度來看，她又不是垃圾站，總不能什麼垃圾貨色都收下，想要依附她的力量，那也得看她樂意不樂意。
這十一個人中，等級最高的是簫雲和簫風兩兄弟，八星大幻師。
阿志稍弱，七星大幻師。
其餘人幾乎都在五星和六星之間徘徊，就連柳含煙這個女人，也是五星的大幻師。
除開能力，從性格來看，鳳無霜最中意的不是簫雲和簫風，偏偏是那個一再倔強的阿志。
她看人的眼色毒辣，阿志這種人，說是倔強桀驁，從另一種角度來說就是忠誠無二。
他對人越是不馴，臣服之後的忠誠便越是高。
只要得到了他的認可，想讓他背叛幾乎可說是難上加難。
其次便是簫雲和簫風，這兩人是同胞兄弟，能力不相上下，都是偏重情義的人，收入麾下也還不錯。
至於柳含煙，她是簫風的未婚妻，自然夫唱婦隨。
而其餘人，鳳無霜倒是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這些人顯然是以簫雲為首，只要收服了簫雲，其餘人也就不再話下了。
短短時間內，鳳無霜的腦子裡便將利害關係羅列分明，所得出的結論是，有益無害，值得出手。
誰說傭兵只是戰鬥的機器？論心計，鳳無霜和風無行恐怕不輸給任何一個政客。
想到這裡，她的眼眸微微彎曲起來，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對簫雲幾人道：「你們連我是誰都沒弄清楚，就敢如此下定言，難道不怕選錯了人嗎？」
幾人一愣，面面相覷。
柳含煙突然一笑，不算太漂亮的臉上有種和尋常女人不一樣的英氣，倒是和她柔媚的名字截然相反，眨了眨眼睛，她道：「就衝著公子沒對阿志怎麼樣，我便相信公子一定是個聰明人。」
鳳無霜挑眉，到底是女人，說起話來就是比男人含蓄動聽。
她話裡的意思，鳳無霜明白，索性便順著她的話反問道：「既然是聰明人，那柳姑娘一定也該知道，利益才是驅動一切的根本，我的手下，不需要廢物，你覺得你們有值得我收下的資格嗎？」
廢物，兩個字，卻刺耳如刀。
鳳無霜的話讓幾個大男人臉色一變，被人毫不客氣的指著鼻子說沒用，任誰都受不了。
即便，他們都清楚鳳無霜說的是實話。
幾人中唯有柳含煙的神色不動，聽鳳無霜如此說，她反而一笑，上前優雅的一鞠躬，語氣清淡卻又堅定。「聖人不是天生就有的，廢物，也有可能是蒙上了塵土的珍寶，公子尚未細看，又怎麼知道我們沒有資格？」
鳳無霜挑起嘴角，饒有興致的看著含笑不動的柳含煙，突然話題一變，「柳姑娘真是好口才，可見也是有真才的人。」
「不敢受公子稱讚。」柳含煙榮辱不驚。「在下不過是一個區區女子，家中遭遇大變，無依無靠之下才來到這，能和公子相遇，便是一種緣分，公子說是嗎？」
鳳無霜定定的看著她，不語。
柳含煙也不著急，任由她打量。
兩個女人就這麼詭異的對望著，彼此的眼神裡，皆是波瀾不驚。
但是，柳含煙的眼神比起鳳無霜來，還是要淺薄的多，鳳無霜一眼便可看見她眼底那抹焦急，雖然被隱藏過，但卻瞞不過她的眼睛。
這個女人，可塑之才。
鳳無霜在心中如此定言。
而在不久之後的將來，事情的發展也認可了鳳無霜看人之準，此刻滿身狼狽的柳含煙，在短短兩年之間，便成長成了鳳無霜麾下經濟帝國的中流支柱之一，和判官、紅桑並駕齊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