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海聲離開的當天晚上,龍山會和雪蓮面臨一場劫難。
大風卷著烏雲像脫了韁的野馬從西北方而來,遠處響起悶雷,似乎要沖出烏雲的束縛,撕碎雲層解脫出來。那閃電像一條渾身帶火的赤練蛇,飛過天空,卡啦啦巨雷轟響,震得人心收緊,朝曬谷場跑去。那時侯還沒有遮雨的塑料薄膜和雨布,大家盡最大努力從各自的家裡抱來草氈、席子、蓑衣,也只能遮擋麥垛的頂部,大半部分就裸露在風雨中。龍山會等老師們向農校的曬谷場奔去,幫著農校垛麥子,其實那是種子田的麥子啊!
雷聲越來越近,像是過了躍進水庫;北邊的黑龍嶺天空中白雲一簇一蔟地翻滾,成群的麻雀落在槐樹林就沒了歡聲笑語。風卷著塵土在空中打著旋地飛舞,白雲變成黑雲壓了過來,忽然一道閃電劃過,像要撕裂萬裡長空,接著從天地連接的縫隙中,發出一聲巨響,猶如排山倒海,滾滾而來。緊接著,瓢潑似的大雨沒頭沒腦地澆了下來。曬谷場的麥子基本上垛完了。由於垛的倉促,龍山會讓他們回去,自己留下來整理垛子。
天昏地暗,人們忙著尋找避雨的地方。兩垛麥子緊挨著,龍山會就在這之間避著雨,盡管從麥子上淌下的雨水凶猛地澆到頭上,但總比在雨下淋著好受。此時,一個黑影向龍山會避雨的麥垛間奔了過來。
電光照亮了風卷雨嘯的夜空,龍山會看清了那是雪蓮,她已經被大雨淋透了,兩手抱著肩膀沒命地往這裡跑。龍山會看到被雨水澆濕的雪蓮冷得渾身發抖,衣服貼在身上使優美的曲線更顯得突出,兩天修長的腿微微顫抖,貼身衣服不停地往下滴水。突然,一道耀眼的閃電撕破黑雲,在雲層和大地之間劃了個“之”字形,緊接著“卡嚓”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帶著火球直撲地面,雪蓮身後的麥垛突然向前傾斜,雪蓮驚叫一聲撲向龍山會的懷抱。
龍山會也被雷聲嚇了一跳,但很快平靜下來,他知道只要他們跑出去,那麥垛就會塌落,壓倒龍山會身後的那一垛麥子。兩座塌落的麥垛暴露在暴雨中,這樣下幾天幾夜,兩垛麥子全部生芽爛掉。“你要堅持住,不能讓麥垛塌了!不是借生產隊的,就是借我們的。爛了,你們農校拿什麼還啊!”龍山會鼓勵對方。
“我替姐妹們感謝你。不是你們,這麼多的麥子我哪能垛得了啊?”
“她們呢?怎麼就一個人來?”龍山會問。
“我也不知道。”雪蓮挺拔在兩垛麥子之間,幾乎貼在龍山會的身上,心跳加快,渾身就像著火一樣要燃燒起來,一股股熱血直往頭上湧。
龍山會極力使自己保持平靜,可是,越是壓抑,潛在體內的火苗越有爆發力,終於凶猛的洪水漫過理智的堤壩傾洩而下,他展開有力的雙臂把她抱了起來。
大雨傾盆,雷聲陣陣,龍山會和雪蓮就這樣緊緊地偎依在了一起。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雨暫時停了,何覺得全身被抱得暖烘烘的,龍山會的胸脯是那麼地寬厚溫暖,雙臂是那樣的有力,她是多麼想永遠靠在這麼一雙有力的肩膀啊!她感謝龍山會給予她的溫暖,仰起臉朝他笑了笑。
電光像舞動的箭在雲層中來回穿行,雷聲像戰鼓悶悶的在黑雲中滾動,龍山會嘴裡不停地吞咽雨水,身子不停的顫抖,這才感覺到那在胸前顫抖的兩個團兒,他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急忙想把她從兩垛麥子間抱出去。
突然,幾支手電筒光柱照在他們身上。他們被抓了出去,兩垛麥子也轟然倒塌……電光一次又一次將平靜的夜幕撕開,接著一聲霹靂,大雨又傾盆而來,那倒塌的麥垛子淋在大雨之中……
今天,是大白天男女都可以在大街上摟摟抱抱的年代,不會被誰指著脊梁骨說是耍流氓。那個年代,龍山會的父母曾在深夜的草垛裡,被警惕的聯防隊截住嚴密詢問,即使龍大河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們是革命後代,干得都是革命工作,但道德敗壞思想腐朽的帽子還是難以逃脫。而今天的夜晚,在麥子垛裡,兩個有情人貼在一起,誰也不能也不會干預得了了。
龍山會和雪蓮被耿鳳凰帶著一群學生帶到一個房間裡,耿鳳凰逼雪蓮承認她和龍山會之間發生了關系,雪蓮矢口否認。“龍山會是幫助我們垛麥子。我去垛麥子碰上了龍山會。耿鳳凰,你們確實誤會了!”雪蓮很鎮靜地說。
耿鳳凰要對雪蓮進行具體的檢查,讓她進了裡間。
雪蓮想耿鳳凰是一個女生,也就照命令被迫解開了上衣和胸罩。耿鳳凰仔細研究了上身之後,認為不明顯,還要檢查下身。
“龍山會沒有任何事情”,耿鳳凰走出去告訴了龐順行。龐順行不但沒有制止,反而慫恿她們再仔細檢查一遍,“我們絕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說著,他夾了一支煙出去。
雪蓮躺在床上等耿鳳凰檢查過走了,她抬起頭才發現隔著透明玻璃的裡間一個人在窺視。
欲火難忍的龐順行打開了門進來,狠勁地去扯雪蓮剛穿好的褲子,並狠狠地說:“你敢喊,我把你們的事告訴何仙舟和山會的父母。再說了,那兩垛被雨水浸泡的麥子,你們誰也解釋不清!你們還有臉面對學生?”他竟然不顧耿鳳凰在外面撲向了雪蓮……
雪蓮不甘受辱,破口大罵:“流氓、畜生,不得好死。”
龐順行惱羞成怒,惡狠狠地說:“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你再反抗,那龍山會誰也保不了。”說著繼續亂摸想把她的衣服扒光。
被放出來的龍山會經過這間房子,從窗外剛好聽到了剛才驚人的一幕,“你要死?!”龍山會拍打著窗子大喊,那聲音就像天空裡的一聲炸雷。
大雨點子又落下來。耿鳳凰打開了房門,她不但沒有怪罪那個流氓校長,而是錯誤地以為雪蓮的不是,她怒火中燒地指責:“雪蓮,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