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很厚像鋪了一床綠毯,這裡定比田間小路平坦、舒適。如果耿鳳凰順從他慢慢躺下去,兩人平躺或是上下顛簸也不過製造出一個長方形或橢圓的圖形,如果耿鳳凰拒絕,龐順行不再亂來,可以在一條或者兩條直線上造出一些腳印踏過的麥浪。然而,龐順行不想用最粗暴的手段去佔有她,他想尋找戲耍的美妙。耿鳳凰在答應與拒絕之間徘徊,她不想失去駕駛小龍河第一台拖拉機的機會,又不想將自己魔鬼般漂亮的身子給她一個不喜愛的男人。她們搏鬥著,既不能逃跑,又難以躺下。他們就這樣僵持著,慢慢到了地頭。結果在麥田里打了好多個漩渦一樣的怪圈。
「龍山會過來了!」耿鳳凰掙脫了他的嘴,腳步踏向了地頭的路。
龐順行急忙鬆開了手,望著地頭卻不見半個人影,周圍萬籟俱寂,只有一隻夜鶯在槐樹林中低唱。他才知道被騙了,等再去擁抱的時候,她的手裡卻摸出了傢伙——一把像水果刀一樣的器具對準了自己的胸口,月光下閃閃發亮。原來她早已經有了準備。
「別這樣,我和你鬧著玩的。我那個女人知道了,還有海燕姑都不會繞我。我馬上就要陞官了,不是農技站長,就是農校的校長。我不會為了得到一個女人丟了美好的前程。」龐順行賊心不死,這個時候還想用政治前途誘惑她。
「希望你不要拿美好的前程玩。」耿鳳凰留下這句話,怒氣沖沖的走掉了,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裡。
龐順行飢渴難耐的心促使他趕快追上去,將她死死地按在麥田里去親,去摸,去衝擊……然而剛才的一場掙脫與摟抱之爭讓他消磨得毫無力氣。但耿鳳凰不是耿鳳凰,她敢愛敢恨,她會為愛上的人撲湯蹈火,但對不愛的人,她寧可去死。
這一次她是真的離開了麼?就不想當那麼多青年羨慕的拖拉機手?她還是想,不然她為什麼敢獨自一人來這相約?既然相約了,為何跑掉?也許他太著急了,動作太粗魯了,讓一個情竇初開的姑娘難以接受。龐順行啊!你已經有了自己的女人。在女人之外,你愛著龐仙薈,已經佔有了她。為什麼還要去毀了耿鳳凰?他不只一次的詢問著自己卻始終沒有答案。他弄不懂她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是鬧脾氣,什麼時候能接受他動真格的了。
多少次他和耿鳳凰分手和牽手,這麼多次的反反覆覆。說真的他累了。一直以來的堅持就是因為對愛情的信仰。一輩子只愛一個人是最幸福的事情,但也有很多人在失去了這一次的愛情之後遇到的下一個人,又是一種什麼樣子的幸福啊!究竟誰算得上是他要摘下的最大、最金黃的麥穗?就在這反覆尋思的過程中,他慢慢離開了田間小路來到了地頭。
他守望著麥田,守望著愛情的麥田,他想用好久、好久,哪怕一生的等待去尋找麥田里最完美的種子,放棄手中已有的收穫。他想「這一次」他是真的要放手了吧!再也不想顧慮什麼?也許到了真的放下的這一天,他會比誰都放得輕鬆嗎?他累了這一次又一次,不遠的槐樹林吹來一陣涼爽的風,儘管暖冬天氣的異樣,但畢竟是初冬的深夜了。他突然感到了寒意,只有被窩裡想像女人滋生的溫度才是最真實的,從今天開始要好好愛自己,不再混賬地去挑逗一個女孩,他要好好地愛那個醜陋的、已訂了親的女人,在她的幫助下叱吒風雲,讓事業如日昇天。然而,那褲子裡常常犯罪的東西像等待發射的大炮隨時向女人的戰場開火,那裡面的炮彈,只要他這個炮手一操作就會迸射出去。他覺得他什麼時候不能沒有女人。原來他我也如此優柔寡斷……
其實,每個人的愛情都像一片麥田,播種,耕養,然後在某個夏天,靜心等待收割的時刻。
他蹲下身子雙手捂著那個地方,希望它慢慢地消火,又渴望它來得更為挺拔。他望著月光下生機勃勃的麥田,綠油油的麥苗歡快的成長著,微風吹過,一片片綠浪像一幅美麗的畫面。他看著,看著,突然感到脊背上溫熱地一對饃壓過來,接著溫熱的嘴唇吻在他涼涼的娃娃臉。他心中一喜,笑著說:「我知道你喜歡拖拉機,不會反對我的。」
「龐校長,你真好!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拖拉機?」這聲音甜甜的,柔柔的,但夾著一種淡淡地苦澀味。
「耿鳳凰!」他突然發現趴在後背的不是耿鳳凰而是他想丟棄的女孩。
「我找你一天了,傍晚就發現你走在田間。你一個人來這裡幹什麼?」耿鳳凰跑到前面站在他的懷裡說。
龐順行不想再這樣,因為他的心跟那個耿鳳凰走了。在耿鳳凰面前的只是一個軀殼。他們各自脫下了鞋子坐著鞋子看著麥田。
「麥田里的圈好漂亮啊!」耿鳳凰指著他和耿鳳凰踏倒了麥子說。
他的心一跳,解釋說:「這是麥田怪圈。圖案錯綜複雜,既有幾何形狀和圓形,也有抽像概念的形狀,通常是在麥稈長到離地不久的高度因為當時大風的方向是一致的,當吹到一棵或幾棵以後,就回把別的也壓倒,然後倒向同一個方向時形成的。所以看起來很有規則。無法被證明是人類傑作的麥田怪圈通常表現出奇怪的特徵。」
時間推移到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人們開始注意到天空時有亮光出現,但他們無法解釋這種現象。最終,在麥田怪圈的鼓噪中,撒旦被免除了「責任」,人們轉而將這種奇怪的現象歸咎於外星人及外星飛船。時至今日,麥田怪圈現象便與UFO和外星人事件聯繫在一起。目前,許多人認為,倘若麥田怪圈果真是外星人所為,那麼這些奇特的圖案形狀其實是外星生命向地球人傳送的一種信息—或是警告人類正在嚴重破壞生態環境,或是暗示未來地球家園的命運。但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末,作為一個師範的差生自然被龐順行忽悠得信以為真。
「1966年,在澳大利亞昆士蘭州塔利, 一個農民說他看到距地面30至40英尺的高處,有飛碟從一片沼澤地掠過。當飛碟掠過水面時,水面上的蘆葦呈順時針方向倒下。」龐順行說著不知從何處得到的新聞……抬頭一看,耿鳳凰早已跑出了麥田。
龐順行跑出了麥田去追,耿鳳凰早已消失在槐樹林裡。
「哪個有爸媽生沒爸媽教的東西,踏壞了麥子!」龐仙薈騎著自行車過來,發現了被糟蹋的麥田。
「怎麼會是人呢。這是大自然的傑作——麥田怪圈。」龐順行告訴她。
「什麼大自然?一定是一對浪狗臭豬在這裡撒歡……」龐仙薈看著龐順行。
龐順行一把將她攬住,「要不?我們進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