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壇採花道   風水寶地 第172章 火燒槐樹林(一2更)
    霧好大,看不見楊柳,看不見飛翔的鳥兒,只是鳥鳴時時敲擊著龍山會和雪蓮的耳鼓,他們偎依在溫暖的草垛旁。

    西方的夕陽被遮住了,田野被遮住了,房子被遮住了,那些愛管閒事人的眼睛也被遮住了。唯有他們的愛情非常得敞亮而透明……

    當一輪火球劃過槐樹林間躥到場地,滿場的草垛一片火海,把小龍河的夜空照得通紅。

    「槐樹林著火了!麥場著火了!」龍山會已經顧不得誰知道他們在一起,聲嘶力竭地呼喊。

    等救火的群眾趕到,儘管瓢潑、土埋,那被砍伐留下的樹枝夾雜著野草,將一個個墳墓燒得光禿禿的,鄰近的一小片槐樹被煙熏火燎的甚是淒慘。那堆放在墳上、場裡的一年的燒柴、牲口一年的草料,也在半個鐘頭裡化為一攤攤草灰。曬穀場上散發著草木灰和來不及逃竄被燒焦的小動物的味道,到處是人們的議論聲和歎息聲。

    一場大火燒退了大霧。一行轎車駛過來,耿亮等三人下車將要離去救火的人喊住,問:「龍山會呢?不讓他上墳燒紙,可他非燒不可。你們還一個個去送紙。紙堆成了山,現在燒了草垛子,後悔了吧。還牢騷吧。」

    「槐樹林離曬穀場這麼遠,怎麼燒這裡來?」龍三站出來問。

    耿亮被這一問問懵了,他看看地上灑了一路被燒了大半的燒紙,武斷地說:「這說明有人狠我們青龍嶺的社員群眾。說不定就是龍山會。」

    「憑什麼?」有人問。

    「這片槐樹林龍山會家租下了,讓你們盡快搬走草垛,遷走墳墓你們幹嘛?」耿亮淡淡地問道。

    「憑什麼啊?」有人反問。

    「這樣一燒,你們不就連墳也遷了嗎?」耿亮說。

    「也是啊!為了辦一個破學校,至於嗎?」有人站出來反對。

    「不對啊!要是想我們遷墳,那龍槐德的墳剛剛遷過來啊!」何仙客的老父親說,然後去砸吧長煙袋。

    「要講證據!這可不能亂說。」龍家人越圍越多幾乎把耿亮圍了起來。

    ……

    「就憑這一路的紙!」耿亮看勢頭不對開車跑了。

    龐順行站在人群之中,望著一堆堆青灰,抬頭望著紅彤彤的太陽,又是一聲長歎:「哎!這是蒼天的懲罰啊!龍山會這樣的好人、能人,卻蒙受這麼大的冤枉,違背了天道啊!」

    「又瞎編!不會是你後悔想收回承包權,想龍山會陪你錢吧?」於槐江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

    「你別說,我還真用這個意思。我把地租用他是辦學校的,不是藏祖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不能把板子砸給龍山會一個人,是不?」龐順行說。

    「我龍山會不過是替罪羊。也許有人衝你龐校長來。當初你們龐家得罪了多少人,總有一天必遭天譴!種下這樣的因怎麼結出好的果?龍家百日墳沒有一絲風,那墳紙堆成了山,燒的時候是一片火海啊!我們眼睜睜地等最後一張燒紙燃盡,我和雪蓮來緩緩離開。可是怎麼來了一路未燃盡的紙啊!」龍山會越說越玄乎。

    「紙如果沒有燒光,那失火的應該是槐樹林,怎麼也到不了曬穀場啊!」

    「龐校長你說對了,火沒有去燒槐樹園,也沒有去燒槐樹林,偏偏燒了曬穀場。說明什麼?牛頓第三定律: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相等。當年龍大河被你二伯打成右派了,沒有誰去幫他,所以把草垛燒了。」群眾議論開了。

    「可是龍槐德遷墳的時候,我們都來了啊!」

    「你說得對!要不是我們悔過參加上墳,恐怕這一場火就不是燒垛子,而是燒了槐樹,燒了你們的祖墳,燒了學校,燒了龍槐公祠,甚至燒了我們的房子,我們的家人……」這些愚昧的群眾始終認為這是一場天火,是自然對小龍河人的報應。

    不管龍山會怎樣解釋,還是有人懷疑到他的頭上。因為龍山會曾愛著雪蓮,而雪蓮偏偏回到了龍山會的懷抱裡。

    這樣的懷疑讓龍山會不明不白地挨了一棒。他不想也沒有必要再解釋了。清晨的那場火在他的心裡一直燃燒著,在這場大火之前,龍山會和雪蓮就在草垛裡,那草垛,是他們的愛情背靠。

    …………

    龍山會怕她會出事,跟她去了一個場地。場地上堆滿了垛子,場邊是高粱和玉米棵子,被莊稼人壘成高高的「金字塔」,像守望莊稼的漢子,站立成一個個村碑,讀著村莊的歡笑與憂愁。小時候,他們像田鼠一樣,從一個草垛鑽到另一個草垛。而那些警覺的狐狸、兔子也會從一個草垛飛到另一個草垛,故意引逗他們嬉戲。

    「山會,我要你永遠對我好。」這甜美的聲音裡夾雜著哀求的誠意,讓心慌意亂的龍山會於心不忍,他再次將她攬進了寬大的懷抱,「你是我的雪蓮姐,這很好啊!」

    「你除了我的弟弟以外,還應該是我的男朋友。」

    「好啊!」龍山會想放開她。

    「我要你當我一輩子的朋友。我要像上次那樣親我一下。」她很撒嬌地說。

    龍山會猶豫了一下,不再害怕摟在懷抱裡的是別人的女人,而是感到一個弟弟對待姐姐的緊張與恐慌,他害怕她會一次次地來糾纏,只是低頭往雪蓮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雪蓮讓開了額頭,經過上次的親吻,她已不再那麼陌生了,紅唇主動地送了上去,踮起腳尖正好迎合他的嘴唇。

    他躲過了嘴唇,但手還攬住她的細腰,「我們還是走吧。」

    「到那邊去。」雪蓮鑽出了高粱垛子,往那邊走。

    那邊是用麥子、大豆、瓜秧的軀體堆積而成的,與那高大敦實的垛子相伴,遠望像雨後的蘑菇,在夕陽的照耀下泛著金子般的色澤,又像戴著斗笠的老人,蹲在田間聆聽莊稼的呢喃。在草垛的深處,一對戀愛的刺蝟正忙碌著造自己溫暖的窩。龍山會他們成為故事的主角兒,開始分娩出一個愛情的故事。

    雪蓮雙手搭在他的肩頭,把頭埋在胸前,身體和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山會弟,我要做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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