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闆慢慢睜開了淚眼，望著大家很憂傷地說：「我看到一位老人，站在一個橋上說要和我們在一起，沒等我說話，就掉進了隧道裡。滿隧道都是水，後來白色的，再後來紅的，像血一樣。」
「你剛才做夢吧。」龍山會用毛巾擦拭她滿臉的汗水。
「看來我不行了，老人招我去他那裡。但我去覺得對不龐順行，雪蓮不會跟他一輩子的。我不想讓他將來孤零零活在世上，我想給他一個孩子，可是……」
「這夢都是反的。從你的夢裡分析，他回家了。」龍山會安慰她。
女老闆把頭側過去，很顯然她無力想和他交談下去。
龍山會又對女老闆說：「我真的沒有經驗，你栽到我的手上，你必須配合……」
「快給你嫂子接生啊！」女老闆幾乎是命令。
龍山會說：「我只是牛接過生。」
「你不能反悔？」女老闆急了，怒目而視，「就當我母牛！」
「母牛，我也沒動過手，只是旁邊看看。」
「你不接幹什麼？」女老闆問。
「我還是擔心……我怕她們娘兒倆保不住。」
「放屁！」沒想到女老闆竟然罵起來。
龍山會想等任何人也來不及了，趁現在女老闆還有氣力，必須冒險一次了，龍山會跑到外邊，跪在他們的面前堅定地說：「我把她當親嫂子待，我怎麼接生你們都要理解、信任。我一邊接生，需要大家幫忙。」
「起來！我們信任你。要我們幫什麼忙？」中年漢子問。
龍山會說：「把鑼鼓敲起來，齊聲吶喊，來的人越多越好，聲音越大越好，或許靠震動和鑼鼓聲給她鼓足勇氣。」
「我要死了……想法……娃生下……」女老闆臉上大汗淋漓，床頭木撐吱呀作響。
「嫂子！你不能死！孩子要生下來！你死？你這該日的，當初被龐順行摟著那麼舒坦，現在生娃就耍孬了不是？」龍山會故意罵她氣她，「把吃奶的勁全用上，使勁啊！使勁啊！」龍山會把被子揭了一半，露出女老闆的下半身，心想：龍山會啊，你沒那心，怕什麼？接啊！
龍山會心跳加快，他一次沒有真正見過女人那個夢裡都想的地方。他轉過身看了看，這有什麼呢？不就是挺著的肚子，兩條雪白的腿，還有孩子生產的地方嗎？他想到老爸給牛接生的情景，想到，人和畜這方面也沒什麼兩樣！
他終於學著老爸的樣子，從工具袋摸出一把剪刀，再爐子上烤了烤，對女老闆說：「嫂子，我把你那地方剪一剪，別到時傷著孩子。」
「別羞啊！嫂子的身子給你了！狗R的，你來吧。」
女老闆這一罵，龍山會有了膽量，搬開了女老闆濕漉漉的雪白的腿，幾剪子下去，就是一個誘人的光板子啊！
龍山會不敢多想，像老爸撫摸母牛的樣子，將雙掌捂在女老闆光滑柔軟的肚皮上，輕輕導引孩子的頭、腳。那孩子的胎位卻奇跡般地轉了回來，可到了產門，又縮了回去。
「你個狗日的，想不想教書啊！想不想討個美女當老婆！」女老闆又罵起來。
龍山會一邊按摩著她的肚子，一邊仔細地觀察，他怕孩子來時再縮回去。
「積攢力量！加油！再加油！」龍山會過來拽住女老闆的兩腿喊個不停，「用力啊！」
那中年漢子站在門外拚命地喊：「不要坑了你男人！你要留下他家的種子！」
中年漢子吶喊助威，鞭炮辟辟啪啪響起來，鑼鼓又咚咚鏘鏘敲起來。
這時候附近的山民都來了，踏著踏平的雪路，幾乎塞滿了這家門前的小巷。他們一個目的，靠大家的助力讓娃安安全全來到這個世界。
「嫂子，加油啊！當初你和順行瘋狂的勁那去了！」龍山會在激將她。
隨著夯錘重重的落下，女老闆猛地抬頭，狠狠地咬住了龍山會導引的胳膊，木撐「啪」地一聲，一個圓圓的大腦袋帶著羊水、胎衣擠出了生命之門。
一聲清亮的哭聲響徹山谷，龍山會鬆了一口氣，正要走，女老闆「啊」了一聲昏迷過去，那似夢如幻的白茫茫的隧道裡，老爺爺跪倒在隧道口，好像隧道被什麼堵得嚴嚴實實，爺爺拚命地用手去抓，手指全磨破了，接著隧道變成紅彤彤的了，似一片火海，又像是一片光亮。突然一個殷紅的娃衝出了生命之門，染紅了肥臀、腿腳和被子……龍山會臉嚇得蠟黃，怎麼也止不住女老闆流淌的鮮血。血越流越猛，越流越多，床已變成紅色的血海……
血海中女老闆彷彿看到一匹熟悉的棗紅大馬越過了小龍河，那馬背上馱著紅衣女郎和白衣天使。
龍山會沒有憨等，而是去搜尋著腦子裡儲藏的關於女人的信息，突然想到網上的止血妙法，他跑出去取回一個雪團……血止住了，那孩子也不哭了。
「你看看是男娃還是女娃？」
龍山會這才想起看那嬰兒，看到那兩腿間半寸粉紅色的通明的縫隙，他怕她受刺激，就騙了她，「男娃！」還擔心她懷疑，又補充了一個動作：他的唇吻向那透明的地方，「我最喜歡男娃的雞雞！」
女老闆很興奮地笑著。
「大夫來了，嫂子！」龍山會聽到那馬蹄聲到了門口。大家齊刷刷地站在路邊，望著一匹紅馬馱著美麗的少女而來……
「沒想到雪這麼大！是幾個漢子跑到鎮上找我。」白衣天使去查女老闆的身體，龍山會背過身去，才意識到剛才所作的一切都直接觸到了女人的一切，心怦怦直跳。
「接生的很好！沒想到師傅這麼年輕。」白衣天使微笑著站在龍山會的面前，誇獎他的傑作。
「你是她？這不大的雪天怎麼來的？」龍山會認出了龍天虹。
「最暴熱的新聞需要到最艱苦的地方，車子不通還有馬啊！天寒、人暖、心熱，體現社會主義大家庭的優越性，我好好報道報道。」
「千萬別報道！」龍山會想起耿鳳凰墜樓一事，因為她的一篇文章，他被開除了。
「對不起！這次不會。」龍天虹也想起了那次報道，很尷尬地說。
「美女記者，我們走！」白衣天使安頓好後面的照顧，背著藥箱姍姍到了門外，和龍天虹上了馬。
那天仙一樣的身材，那天仙一樣的微笑，那天仙一樣的眼睛，龍山會的心思隨著龍天虹的離去飛走了……
「龍山會，那個紅衣少女漂亮吧。」女老闆甜甜地喊他。
「茫茫雪野，你認識我們兩個人？」龍山會很驚訝地問。
「那紅衣少女曾在我的大浴場當過女服務生。」女老闆微笑著端詳著他，「你呢，龍大河的二兒子。但不知道你這麼年輕，沒有結婚，怎麼對女人的身體如此熟悉，開起玩笑像一個老人筋！」
「其實，我的身子早屬於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在出嫁前把童貞給了我。」龍山會憂傷地說。
「你說的是雪蓮嗎？」
「嗯！」龍山會點點頭。
「我沒有什麼能報答你，我想找一個機會讓雪蓮回到你的身邊，還有你需要一樣東西。幫我把包拿來。」
龍山會將她身邊地上的包提給她。「你幫我打開，拿出那本舊書。」她說。
龍山會拿出一本半截的舊書，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採花道》啊！
「龐順行拿這本書到了大浴場，和我的女服務員打了一個裸奔的賭，我們就得到了這半本書。誰知他後悔了，沒辦法，我的女服務員陪他玩耍了一陣子，這本書才收了回來。聽說，你要拿半部《杏壇》換回來雪蓮。現在雪蓮還在他的手裡，說明那半部書還在你的手裡。拿出來，我們一同研究好嗎？龍山會！」
「我要了他的一片槐樹林，用那本書做了抵押。真的對不起！」
「放在我這裡，我也看你不懂。我現在什麼都有了，要半部破書幹啥？」
「我知道你寧可和龐順行離婚，也要搞下這部書。你還是自己留著吧。看外面的天空晴了，風停了，雪停了。我去看看車的情況，回頭找人把你抬到列車上，我們回龍城去！」
女老闆隔著破窗看著龍山會漸漸遠去。他的身後是一條陽光撒歡的路，隨著這條小路走出去，一個個濃縮的「雪山」升起一縷縷裊繞的水汽，再現被清洗過的草垛、村莊、丘陵、學校……人們彷彿看到冰雪融化的小龍河又汩汩流淌，聞到抖落冰凌的槐樹新芽吐露馨香，聽到大槐樹下又書聲琅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