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順行！你怎麼進來的？」雪蓮著實下了一跳，不想理他。
「明天你就是別人的新娘，我們也是提過親的，我就不能來看看？」龐順行嬉皮笑臉地說。
「你這樣不好，賊頭賊腦的。」雪蓮想到自己絕食的時候，是他越窗進去送吃的；是他越窗把她帶出去，才跑到槐樹園和龍山會見了面。這些她都可以理解，感激他。但今夜，她完完全全是龍山會的媳婦了，「你又來幹什麼？」她有些生氣地問他。
「看看新娘啊！」龐順行往前近了一步，「進洞房前後就是不一樣啊！你身上的處子香沒了！但你的臉蛋，你的眼睛，還有你的身段……就非常有女人味了！這就是愛情的滋潤啊！」
「你——山會根本沒有……我恨死他！」
「還沒有？」龐順行大笑起來，「一個男人藏在新婚的床底下，床上恢復了平靜變成一片死海，地上堆滿了從床上掉下來的衣服。這時候伸過來一隻大手，那手將黏稠稠的東西扔進了盆裡。那是新娘帶血的短褲，這一夜小龍河的第一美人，從一個清純少女變成人家的媳婦了！我氣得鳥繃繃硬，真想上去分得一羹，可是又怕頭碰到床撐上，掃了你們的興！」
「你？趴在了我們的床底下……老鼠也不嚼了你的頭！」
「我急得就像吞了25隻老鼠百爪鬧心！我心愛的少女在那一夜，全身心地托付給了另一個男人，變成女人了！我去鬧一點『羊角蜜』、『紅葡萄』，沒有嘗到一個，卻搞的腦子都要迸裂。山會弟不來，我怎樣？」龐順行笑著，展開雙臂，做出要摟抱的樣子。
「沒正經的，山會來了，非揍你不可！」
「龍山會還能來嗎？」龐順行故意嚇唬她。
「什麼？他出事了？」
「想哪裡去了？沒過蜜月就盼著……山會不在，是不是想和我順行哥……」
「山會在哪你知道？」
「沒事！沒事！山會可能去找那個像耿鳳凰的少女去了。」
「什麼？順行哥！有什麼事敢瞞著我，我永遠不理你了！」
「別！別！在你們入洞房之前，龍山會和那個少女見了一面，我想現在他又去了！」
「之前她們見過面？」雪蓮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對男女偷著相會，在那個山村水寨，除了未婚的男女之外，就只有這婚外的男女之情了。雖說是他們沒有像龍山會和雪蓮在一起睡在一張床上，但他們這個「見面」已遠遠超出現在的感情了，入洞房之前和愛人以外的青年相約，無疑是托付終生的證明，最低是精神永遠托給人家了。
「你也不能怪我山會，那少女要死要活的。」
「早知山會色心不死就不該……」雪蓮氣得要哭。
「雪蓮說的一點不錯。當時，我真的像關羽那麼傻看著嫂嫂呢。沒想到他會這樣子！他這是巴結龍天昊想做官！現在讓我嫁給龍天昊也不可能了！
「沒一個好鳥！龐主任，帶我去找山會！」雪蓮輕輕抹著眼角的淚水。
「找人家幹什麼？說不定他們正摟著呢。平平淡淡才是真，傻兒巴嘰才是愛。嫁給我吧。我會永遠對你好。」龐順行勸著要去抱雪蓮。沒料到雪蓮早將一根木棍藏在背後，朝他的背後就是一棍。
「你滾！我現在是山會的女人！」雪蓮又要去打，淚水已盈滿了眼圈。
「別！別！真的是山會讓我來——」龐順行說著解開自己的大褲腰帶，在裡摸索了一陣，摸出一件信封大的東西就往雪蓮褂子的下兜裡揣。
「你要死！摸什麼！」雪蓮憤怒了，「再不走，你看我，打死你！」
龐順行一把將棍子握住，不敢再開她的玩笑了，「我要想，六間閨房裡我就收拾了，何必等今天挨打？」
「別，別，打死了我誰給你送信啊！」
「他，根本不想來！」雪蓮把信拋在桌子上說，「你還是沒有說山會不來接我的真正原因啊！你和你大哥合起來欺負我。男人不看我，連朋友也不告訴我。我雪蓮怎混到這地步啊！」
龐順行見雪蓮抹眼淚心疼了，乾脆把龍山會在槐花崗拜師學藝的事說了，「早在龍山會槐花崗學習辦學經驗的時候，他就碰上了那個少女，還吃了中午飯……」
「什麼？」雪蓮打斷了龐順行，淚水就出來。
龐順行惜香憐玉，那經得起她這般折騰，就安慰雪蓮，「龍山會還是個男人，看著那麼漂亮書生氣的少女，竟然沒有動心，還是走了。沒想你當真！」
雪蓮撲哧一笑，那笑容就像雨過天晴的彩霞一樣誘人，她說：「其實，山會給我說起過那少女的事情。」但轉而一想又說：「如果今夜找她，他心裡還是有鬼。」
「後來她找過龍山會多次，被我碰上了，我乾脆告訴她，龍山會早有了，就是你雪蓮。她含著淚水不走，沒辦法，我說人家都在草垛裡那個了！」
「哪個了？」雪蓮生氣地拍了龐順行的後背說，「你別拿她氣我！你連貞節盆都看了，龍山會還……」
「我不在乎，我知道我不能和他們比。龍天昊錢權在手，政治前途不可估量，誰也不能得罪他；龍山會呢，雖是一個普通的輔導教師，但他年輕英俊、相貌堂堂。但是，我知道，龍天昊只是圖你的青春美色，龍山會只是需要你的給予。而我才是真心、永遠愛你的啊！」龐順行說著就要去摟她，她小鳥一樣地飛了！
她怕龐順行爬牆讓人看見不知要嚼什麼舌頭。她想他去點走，越快越好。對龐順行來說，他不是龍天昊的對手，他也不會把雪蓮輕易讓給了龍山會，而是借龍山會去羞辱龍天昊，讓龍山會和雪蓮感激他。他可以隨時隨地將雪蓮拉進自己的懷抱。他抑揚頓挫、聲情並茂地的說：「雪蓮，自從你從中學來到槐樹園復讀的那一天起，我似乎感覺到你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那時你不滿十六歲，從你的眼神，你的言談舉止，幾乎毀了我。然而，作為一個教師的道德，一個做男人的良知和人格尊嚴，請寬恕我停止了對你的愛！這不僅僅是因為你年紀尚小，而是因為你還是學生，更重要的是因為你還不懂得什麼是愛情。也許草垛盟誓、植槐、搶婚和花燭夜的天地之和，你會認為這就是愛情，而我總覺得是對你的一次次傷害。我雖然無法彌補過去的錯，但我從今天起給予你的關愛和呵護！給予你遲到的愛！只要你對我這麼好，叫我辦我就辦！只要你決定（撅腚）我馬上……」
雪蓮轉過身不想理他。
「我也想和龍山會一樣喝『紅葡萄酒』、吃『羊角蜜』，為你開墾溫潤的土地……」龐順行在雪蓮的背後將她抱緊，那娃娃臉貼得很緊，眼淚也出來了。
「怎麼又來了！雪蓮對你說正經事。小龍河白嫩嫩、水靈靈的姑娘像河邊的鮮花遍地香，處子地到處是，還不由你開墾啊？」
「哪一個能不能和你比哇！雪蓮！別動！」龐順行依舊緊緊地摟抱著不遠散手，漸漸地就有些支撐不起，那跪在地上的膝蓋痛疼起來。
「有本事就跪在天亮！」雪蓮憤怒地說，那雙腿被摟得麻木起來，一雙淚眼朦朧地望著大門外，等待著明天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