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交出了豆腐,龍山會給了她蛋蛋,還嘴著嘴呢。我不過看看!什麼沒有想。」龐順行衝著龐海燕說。
「順行,姑問你:當初植槐訂親,是你還是我家山會?」龐海燕手裡的鞭子抖動著。
「都是,都不是!糊里糊塗過去了!」龐順行被說得紅了脖子筋,急匆匆跑到屋裡喊出來雪蓮。雪蓮出來勸說了幾句,龐海燕握著牛鞭子走了。
「如今是成教主任,五十多歲的人了,老毛病怎麼就改不了。我和龍山會什麼沒做,你嚷嚷什麼?」龍山會端著一盤子辣椒炒豆腐進來。
龐順行委屈地說:「不知又怎麼啦!差點兒無緣無故地挨你媽兩鞭子。」
「你活該!」雪蓮提著找出一瓶槐花香,見龐順行的臉色恢復了平靜,轉而一笑說:「你小子就有口福,來了,大家就一起喝吧。」
「等等他們吧。」龐順行的那對漂亮的鶴眼裡還帶著絲絲的怒火,更與那瘦瘦的長臉極不相稱。
「是龐順行回來啦!」於槐江背著一個魚網和雪蓮一起進了屋子裡。
「那我燉魚。」雪蓮給龐順行一個微笑去伙房去了。
龐順行被那誘人的一笑勾去了魂,滿腦子是他和她在一起的虛幻之景。
「哎!哎!那可是山會都不敢碰的,你小子別花心。」於槐江喊住了他。
「我花心怎麼啦?鋼管、籃球,一件件事情還不都是看她的面子?我龐順行就是抱她、摸她、吻她……她都值了!她靠這些贏得龍山會的愛,山會有了像樣的學校,你跟著山會也有了目標。可我有什麼啊?你說!」龐順行狠狠地盯著於槐江大喊,教室裡的氛圍依然顯得很尷尬。
「咳咳……」龍山會幹咳幾聲,把龐順行拉到桌子前,舉杯打起了圓場,「咱們槐樹園的大功臣回來了,有了籃球,學生的身體有了保障,也溝通了與附近村民的關係;有了教室,我們就不愁冬天北風刮進來、大雪飄進來。敬各位一杯,來表示我的謝意。」
「好。等雪蓮的飯上來了,我們一同喝幾杯。」龐順行一仰頭喝完了杯中的酒。
「我姑娘家就喝一點。」雪蓮將炒野雞蛋放下,以為龍山會剛才說她喝酒的事,就大方地將自個杯子端起,碰到紅唇的時候,還未等大家反映過來,杯裡被她勻滿了。雪蓮將剩下的一大口酒喝了,好像被酒嗆著了,急忙到伙房備魚去。
唯獨那龍山會滴酒未喝,見龐順行像饞貓一樣地盯著雪蓮,就故意逗他,說:「龐主任,城裡的姑娘沒有看夠?還要來農村看碗外的?」
「我哪有這個心思?」龐順行眉頭緊皺轉過了身。
龍山會舉起了酒杯,說,「龐順行。來,小弟再陪你一下。」
「山會雖是普通的輔導教師,但他在四鎮八鄉的威信極高。我一直很敬仰他,卻沒一個機會喝酒。」龐順行心裡想著,看見龍山會威嚴的目光,心裡就發毛,「唉……不給於槐江面子可以,但不能不給龍山會的面子。」於是龐順行舉起酒杯拼了,一口氣把那杯酒全喝了。
「來來來,再敬你一杯。」龍山會說。
「來……感謝一杯!」於槐江見龐順行放下酒杯,也勸起酒來。
「來,祝福龐主任一杯」雪蓮放好魚盤,端起一杯清水去敬。
龐順行不勝酒力,開始胡言亂語:「順帆、雪蓮、耿鳳凰……我好,想,想……」
後面一大串美麗女人的名字被他都想起來了,「可是這些漂亮女人都是你的,龍山會風華正茂;我呢,土埋一半了。龍天昊一次次找我,我可能 ……」
「到底怎麼啦?龐主任。」龍山會把手裡的杯子放下。
「鋼管!籃球!我除了騙,就是偷。還傳言說我在大浴場……龍天昊總是圍著我轉!」龐順行看看雪蓮,又看看龍山會。
「這些都事出有因,都為了槐樹園,我們不能讓你一個人頂?」雪蓮站起來,「走,我們去解釋。」
「坐下!聽他解釋。」龍山會命令。
「龍天昊是誰?他八歲的時候,聽說大槐樹洞裡的一條蛇偷吃野雞蛋和一些家禽,然後去樹幹上旋轉。很多大人聽了很無奈,但龍天昊想著揀一些石子,外面扣上蛋殼,再放回蛋窩裡。結果蛇誤吞了石子去樹上旋轉,蛇身被石子擱破了,石頭在胃裡又不能消化,過幾天那條蛇便死了。自那以後,小龍河的野雞等鳥兒越來越多。這樣的一個有心計的人當了公安隊長,大浴場女老闆不可能不問那鋼管和籃球。只要一問,必然連累你們。我知道,我來這裡,很可能連累大家,但是我把這當我自己的家啊!」龐順行說著,顫巍巍地站起來,抹著淚說,「你說我一個街道成教主任不坐在辦公室喝茶、看片子,天天跑這裡,不是犯賤嗎?」
「一旦龍天昊問起來,我們會幫你解釋。」龍山會用溫和的目光看著他,希望他答應。
「裸奔,偷盜,嫖娼,這些一旦扣在我的臉上,我還能提幹嗎?還能有女人嫁我?」龐順行感到人生的絕望。
「你先留下來幫我們想想過河船隻和收不收女生。」龍山會說,「我們如果每天一個接送,那河西下午的學生來校讀書就非常難;如果中午再增加一次接送,不僅加大了船隻的客流量,而且也不安全,上午坐船的人非常多。所以,想再做一隻船,希望老哥幫忙幫到底啊!」
「山會,既然你把我當做親哥哥,我就把你們當親弟弟。」龐順行被感動了,激動地說:「那我參加一個建議:就是中午有條件把河西的學生送回家,午後再接回來,但那些家長生產很忙,也顧不得做飯。龐順帆又代不了課,不妨把她調過來,負責河西學生中午的飯菜。這樣除了和普通的代課教師一樣的待遇外,她也好解決中午的飯菜。那船嗎?暫時不用添置。你們看如何?」
龐順帆和雪蓮頻頻點頭,到底人稱諸葛的先生,想出來的辦法非同一般。
龍山會沒有及時表態,他覺得龐順行難改好女人的壞毛病,一旦收了女生。從中學輟學或者來復讀的女生,大都學習差,但前挺後翹早熟的多。一旦他色膽再生後果不堪設想。又一想,他丟掉了一中工作的前途,甚至丟掉了愛他的人。他失去的夠多的了,他還有什麼。他需要他們伸出熱情的手去幫助他。龍山會又想起了父親講過《三國演義》裡桃園結義的故事。於是在他們的心裡,就有了關於教育人生的夢想:要像劉、關、張那樣夠義氣,發揚龍槐公辦學精神,當好祖國人民的教書先生。在這樣的人生理想的強烈指引下,他們聚在一起要策劃著自己的人生大事。
「這麼說來,我們結為異姓兄弟如何?」龐順行也提議,「我們不分彼此,也不分大小,一起辦好學校。怎麼樣?」然後舉碗跪下。
「好!」龐順帆也似乎找到了感覺,跟隨著龐順行跪在了地上,雙手也都舉起打碗。
「起來……這是男爺們的事!」龍山會喊龐順帆起來。
雪蓮格格一笑,見龍山會不高興,就隨手把龐順帆從龐順行的身邊拉了起來。然而——她不知道自己後來怎麼也跪倒了地上。更讓人要命的是,醒來之後卻不知道自己從那天起就永遠與槐樹園結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