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是為我好啊？自己不就留一個大辮子嗎？我不就剪了嗎？帶個假的礙她什麼事了？她那樣挖苦我，是教育我的嗎？」耿鳳凰說著委屈地要哭。
龐順行的手柔和地撫摸著她的假髮，慢慢地滑到耳邊去刮她的耳輪，安慰她說：「那長髮會長出來的。等我當了校長，我會讓滿校園的長髮飄飄。只有飄逸的長髮才配得上這張紅嫩的臉蛋。」他的手已按在她胖嘟嘟的腮上了。
耿鳳凰抽出他夾在手指間的煙卷放進紅唇裡，看到龐仙薈那詫異、憤怒的眼神，知道那眼神裡的意思：這麼優秀的班幹部怎麼連抽煙也學會了！這麼清純的女孩怎麼這副德性！龐順行卻半瞇著一雙小眼睛很會心地一笑，就聽「撲」的一聲，從她濕潤的紅唇裡噴出一團煙霧，煙霧中跳躍出三五個柔柔的煙圈兒，煙圈兒緩緩地吻著他的娃娃臉。
「毫無禮貌！」龐仙薈忍不住呵斥：「你看你的衣服——坦胸，裸背，還漏著肚臍眼；你看你的化妝——口紅，指甲，眼影；你看你的行為——吃住在外，還抽煙，喝酒……」
耿鳳凰極力克制自己不予理她，仍繼續抽她的煙。龐順行又點了一支，吐出直線型的圈兒去穿越她的圓圈兒，那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又不老實起來——滑向耿鳳凰短裙窟窿的地方……
椅子咚的一聲響，耿鳳凰的高跟鞋踏在這條椅子的椅面上，那條連長筒襪沒有穿的白腿完好地呈現在龐順行的眼前。她的大眼睛瞪著他，「有種的就摸，摸下去！別干遮遮掩掩的勾當！」
龐順行卻不敢了，將抽了半截的煙在桌子上一捻。「你是一個偽君子！不敢了！」耿鳳凰憤怒至極，三下五除二將桌子上盤子推了——乒乒啪啪散落了一地。「你不敢了？你不是摸我的頭髮，摸我的臉，摸我的大腿，就差摸我的饃了！你這是做我的思想工作？你來一中之前，我就瞭解你，你為了一個復讀的雪蓮，你送筆，送裙子，送試題，送黃色小說，送胸罩……你煞費苦心啊！你偷窺女孩子沐浴，你除了摸上一把，什麼沒有得到！你就把目標轉向了一個校長的千金。剪長頭髮，脫奇裝異服，我起初認為你是討領導的好——生個一官半職，撈一點油水。現在才明白你是想把我也毀了！龐主任，你多大？我多大？如果你早老老實實地娶親生子，我可能比你的孫女差不多年齡，你竟然還打我的主意。你配做一中的老師，一中的主任？爸怎麼瞎了眼……」
「你瘋了！鳳凰，連你爸也罵起來！」龐仙薈大喊。
「你認為你誰啊！串通龐主任找到了老男人，告下了龍山會的高考，頂了何仙舟老師當上了一中的老師。要不是念你曾經為了雪蓮姐，足療店為了我，去和這個男人苟合，我連你13歲的事……我，誰也不用管。你們管好自己已經不錯了！教育我你們不配！我沒有醉！滾開！」耿鳳凰推擁著他們，「誰也不用管我，我想一個人靜下來！」「彭」的一聲，耿鳳凰跑出了房間，跑出了賓館。
龐順行迅速追下去，她沒有跑出工地，卻跑向了還未封頂的大樓。
遠處星光下的小龍河畔一片漆黑，不知道龍山會和雪蓮是否回家；附近的縣一中一片寂靜，連門衛都已經熄燈了，只有耿鳳凰的家燈還在亮著……以往她在家的時候，爸爸從來不看電視，怕影響她的學習，而今夜爸又獨守書桌前六神無主地看書——他在等他的寶貝女兒。
耿鳳凰俯視樓下的校園，想起爸爸平時的愛——爸之所以極力反對她近來的表現，是怕她出事，但女兒卻不知！爸爸工作一直很忙，媽媽死後一直獨身，他已經夠慘的了。做女兒還給他一次次添堵，這幾日的確過分。她決定回去好好地跟爸爸道歉。
大樓響起下樓的高跟鞋的聲音。耿鳳凰剛到了歇息台，想抹去眼淚。這時一個矮個子男人從身後輕輕的抱住了她的腰，散發著刺鼻酒味的嘴也開始湊上她的脖子。
耿鳳凰突然感覺到這一次不只是摟抱和親吻了，但一旦鬧起來，周圍的勞工立刻會像潮水一般湧來，他的一切都完了！他畢竟是爸爸的部下，自己的主任，於是很冷靜的說：「龐主任，我很尊重你，但你也要尊重我……你不鬆手我就喊人了！」
龐順行知道她認出來自己，很愕然的慢慢鬆開了手，怏怏的拍拍手要走，臨走時丟下一句話：「對不起，多喝了點酒，你就當今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你認為這麼晚了，爸爸不問你帶我去那裡，幹什麼？」她覺得不說出來很為難，也很便宜了他，所以她說。
「你千萬別說，我將來陞官晉級，還有愛情都指望你了，千萬……」他又折回去攔住她，幾乎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