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還這個的！」龐順行說著，止住了腳步，手裡搖晃著胸罩。
「誰的？怎麼在你手裡？」龍山會那親眼見過這個，他學習刻苦從不去網吧，只是在商店裡老遠地看過掛著的女人的東西，今天見了自然十分地驚訝。
「大概是那個女孩洗澡的時候，不慎掉進河裡漂到這裡，被我揀到了。」龐順行轉過身挑釁地說，「素質教育之風都刮到我們農村了，你不在一中好好上學，跟一群女生來鄉下湊熱鬧啊！你不會來偷看浴女的吧。」
「在教室悶得慌，出來透透氣！我來幫她們站崗的！」龍山會斬釘截鐵地說。
龐順行笑笑，後撤一步，說：「好你一個護花使者！有你這樣站崗的嗎？今天丟了一個罩，說不定明天你就被狼叼走了一個姐姐。」
「流氓！你認為世上都像你這麼色啊！這麼色怎麼當老師？」龍山會罵道。
「怎麼沒有？你爸當年不也是老師嗎？你不信？回去問問你龐仙薈嫂子。」龐順行說這話的時候，一點兒不臉紅。
女生們聽到有人說話不再說笑，趁他們爭辯的空兒，提著衣服躥進了蘆葦蕩……
龍山會一聽嫂子就無地自容，小拳頭握得啪啪作響。他也聽過父親和龐仙薈因不正當關係被丟官罷職，那年龐仙薈才13歲；後來又聽說是有人陷害父親，那個流氓犯很可能是龐順行。龍山會心裡犯疑：龐仙薈是大哥龍天翔的媳婦，是他的親嫂子啊！站在龐順行的角度分析：他是龐海聲的義子，又怎麼會搞他二叔家的妹妹？
「總有一天我會讓一個個流氓老師滾出校園！不管是誰，我不會放過他！」龍山會說著狠話，「你再不走，我告訴她們的老師去！」就悄然離去。
沒有龍山會在身邊，龐順行肆無忌憚起來。想起跑進蘆葦蕩裡的女生們，也不顧不得龍山會是否回來，就老遠地跟在女生們的後面，等待時機。
「現在中考正急，你怎麼有心帶學生這裡來？」龐順行猛一抬頭，見龐仙薈筆挺地站在身邊驚疑地問他。
「要全面實施素質教育，就必須徹底擯棄『應試教育』；要張揚學生個性，就必須減輕學生過重的學習負擔和心理壓力。學校連個像樣的操場沒有，你們天天上考試課，連體育課都擠去了。現在有我領著上游泳課，也算是學生的福氣了！」他忙著解釋。
「你的心思我還不知？剛才偷窺洗澡的是你把。」龐仙薈突然想起龍山會臨走時告訴她的話。
「我怎麼會呢。我來的時候，正發現龍山會在呢。」他這樣說，過去輕易地騙了她的身心，今天他以為還能騙過她。
「他不過是替女生們站崗。一中週六上課，作業多了，他是向市教育局打電話舉報領導搞『應試』，但他品質不壞，還不至於像有的人那樣……」龐仙薈替龍山會解釋，見他那一副嘴臉，氣憤地說：「你再偷窺她們，惹怒了龍山會，一個電話告到市裡、省裡……我看你在槐樹園搞的『素質教育』和當年的『開門辦學』差不了多少？」
「那好啊！如果有人告我，我奉陪到底；如果有人和我一道搞，我願像當年一樣支持！」 龐順行擺出兩條路讓她選擇。
如果得罪了他，他極有可能不僅毀了她的教師，而且毀了她和丈夫龍天翔的愛情。龐仙薈又怎麼能忘記當年為了「開門辦學」她走進了他的房間：
客廳裡龐順行正獨自飲著美酒，目不轉睛地盯著洗浴間的玻璃上。那裡面朦朦朧朧乍現一個少女的軀體。
她渴望走出校門向工農兵學習，那怕跟貧下中農學習勞動也行！多少次從人們對「知青」的眼神裡，足以看得出那份驚喜，那份崇拜。自然「知青」是當時青少年敬仰的英雄。龐順行會輕易答應嗎？她十三歲的時候，被他哄騙輸了身子，那時什麼也不懂！五年過去，那對如紅豆大小的東西已變成挺挺圓圓的了……她一旦過去，他就會當白饃整個吞了！他是一個黨員幹部，一個老師，一個哥哥，他可以不答應她，但萬萬不會去強行佔有她。進去吧。他不至於那樣……但是完好地回去之後，就會夏天風吹日曬，勞動時常常碰上那吐著紅信子的蛇；冬天天寒地凍大雪紛飛，夜裡常聽到下山找食物的狼嚎聲。不是累死，也是凍死，嚇死。如果答應了，她不僅當社辦教師，而且入黨，提干，以後回城就順利得多……最後還是拽開了洗浴間的門，她的心情一定很沉重。
桌子上擺著兩個白面饅頭和一小盤花生米，還有一張參加「開門辦學」的報名表和一個大印。
她站在他的面前，只穿著當時流行的襯衣。那胸前還戴著領袖的像章，背上用刺繡繡上「為人民服務」五個大字。有領袖的呵護，她覺得將不會出事。
「你想好了？你想到農村去跟貧下中農學習？」他淡淡地問，頭也不抬。
「嗯！」她點了點頭，兩手拽著衣領將臉幾乎遮住。
「說明你想進步。但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之後，這表和饅頭都是你的。」他獰笑著，目光在她的身上掃視了好幾個回合。
她的左腳向後撤了一步，想走開。但那無神的雙目突然發出一道亮光，她看到了桌子上的「報名表」和白饅頭。她知道：為了這張表需要為他做什麼。她在家裡那樣這白面饅頭？每天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只能吃一些窩頭、鹹菜。好長時間的一點葷腥味。晚上擠在夏天陰暗潮濕、冬天寒風侵襲的棚子裡。她想結束這種罪，過上溫暖被人尊重的日子，那怕一天也好。
她在他的身邊坐下。他突然喊道：「脖子上有星星點點的紅暈呢。」
「或許剛洗澡的緣故吧。」她淡淡地說。
「不是，據一些性頗有研究的專家說，這是純潔女孩才有的聖女暈，一旦發生了關係就永遠消失了。但你卻例外……」他輕輕揉著她的脖子說，「其實，你一來就打算給你表，讓你走的。沒想到你洗澡的樣子真美！我從窗外都能看到，朦朧最美。我想……」
她答應了，像一個被送上祭台的羔羊……全身被拔去了外衣，暴露出雪白而細膩的身軀，緩緩地躺在那兒。接著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浸出一滴滴淚水，在她胖嘟嘟的臉蛋上洗刷出一道道脂粉的印痕……
龐仙薈忍受著靈與肉被他折磨的痛苦，她不想讓她的龍天翔知道，更不想她的學生們成為狼爪下的羔羊，她懇求他：「順行，你怎樣搞素質教育，搞什麼樣的素質教育，我都不反對。但你千萬別對女生動心思！這些都是我們的學生。」
「你每日每夜被你的男人抱著，親著，摸著……可我多大的委屈你知道嗎？我正在煥發第二青春，但沒有女人，我受不了！」龐順行很粗魯地說道。
「理髮店，泡腳吧，洗浴中心……大概有美女的。你也不差錢，為何不去哪？」龐仙薈以為這樣能夠把他勸走。
「你讓我放下錢辦事，提著褲子走人！那沒意思。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想替別的男人刷鍋。我現在被趕到素質教育的風頭浪尖上了！真正的搞、搞真正的素質教育太累，我沒有那麼傻，我要弄一個一官半職，還要從你學生裡物色一個，還需要幫忙。」
「什麼？再說一遍。」
「從你這些女學生中幫我找一個。我真的不想和那些野雞們打交道。」
「我知道你好這一口，以後妹依舊……可千萬別禍害我的這些學生！」自從她們分手之後，她再也沒有和他鬼混過。而今天為了保護學生，也認了！
龐順行上下打量著她，十三歲為他生過一個女孩，被她的海燕姑偷偷送人了；後來嫁給了龍天翔，新婚的那一天，第二個孩子淹死在大槐樹下的水井裡。近幾年只是幫著龍大河看看班級，生活變得滋潤。雖然年近40歲，胸膛挺拔如峰。他說「你是知道我的，我看好的女孩沒有一個能逃脫掉的。」
「你太猖狂了！你現在不是什麼幹部，只是一個普通的民辦教師，和我一樣，什麼科你代不了！勉強代一個體育都上不好，還有臉談素質？當初和你好上，是我瞎了眼！」
龐順行，曾是小龍河叱吒風雲的人物——小龍河革委會副主任，撥亂反正撤消了革委會，槐樹園由原來的小學改為初中、小學一貫制的聯中。龐順行以前風流韻事不少，因為他親手槍殺過作惡多端的親叔——龐海鳴，也曾幫助過何仙舟，加上龐家的勢力不減，最後還是給他留了一條後路——在槐樹園當了一名最基本的民辦老師。政治、事業、愛情的失意沒有把他打跨，反而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素質教育的熱風暴吹來了！縣城好多學校放棄中高考，大搞轟轟烈烈的音體美活動和社會實踐活動，成為素質教育的典範而撈到了名利和官職。然而，像小龍河偏遠的山村水寨，一個個美人兒，正拚命地學習準備參加中考、高考。只有扯大旗做虎皮，給自己的體育教學和班主任工作想法設法貼上「素質教育」的標籤，才有可能東山再起，才能控制這些美人兒。他把目標鎖定了雪蓮，本來想通過像游泳課這樣的機會慢慢培養，沒想到要送一支筆還動起手來，今後她不可能再理他了。他就想了另一招棋：「其實，你們抓中考要成績也可以理解，也是社會和大部分家長的心聲，我打算和同學們一起複習，準備中考。」
「你不是搞素質教育嗎？現在也要複習、中考？」龐仙薈覺得他的話非常可笑。
「中考和素質教育不矛盾啊！為了迎合各方面的壓力，就要『轟轟烈烈搞素質、扎扎實實抓『應試』嘛！」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你的嘴橫豎能用啊！」龐仙薈罵了一句。
「不瞞你說，那些年我哪有心思學習啊！」龐順行說的是實話。其實，除了他搞運動以外，整天忙著搞女人，也花去了他的大好青春。
「可是，我那一把刷子，你不是不知道。現在，我也是一邊學習，一邊教書。最多幫龍大河看看班。」
「這個我知道，我哪會跟你學？不是咱班裡的雪蓮從高中來復讀嗎？只要你動員她幫我複習就行，其他我自己來！」
「你是想跟她複習？這個不行！你要是亂來，我以後沒臉呆在龍家啊！」
「龐仙薈，我告訴你！這個雪蓮妹我搞定了！」
「求求你，放了她們吧。」龐仙薈說著要跪下，被龐順行一把抱住，輕輕地安慰道：「你丟棄的孩子告訴龍天翔，你什麼都完了！我還不至於。因為哥的心裡一直有你。我真的控制不了，你把雪蓮介紹給我。我只要一次擁抱和撫摸，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