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了一分一秒，一切彷彿都是一場夢，九點一刻鐘的時候，不知道為何，那斷斷續續的哭聲真的從二樓響起，而且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模糊。
「那是什麼？」我感覺脊背發涼，後悔好奇害死貓。
「其實，那是空調的聲音。」薩拉喝了一口咖啡，突然一滴淚在眼角跳躍著，「那是空調的聲音，聽著好像哭聲。每次九點一刻我都會過來聽空調發出的聲音，那種聲音似乎可以洗滌我的靈魂。我聽一次就會哭一次，每次都禁不住痛苦。我彷彿愛上了這種聲音。我每天不聽都會於心不安。但我很少在這個時候上過二樓，你們要不要和我一塊兒去？」
「要！」說完我後悔了——雖然我裝逼很強悍，但到關鍵時刻我還是弱爆了。
「小騷年，要不要陪我去？」薩拉笑著說了一句中文，我「噗」地一聲噴了。
我一邊怪怪地點著頭，一邊跟著薩拉上樓，把韓老師忘到了樓下。韓老師只是寵溺地微笑搖搖頭，就任我們上二樓了。
上二樓的時候，因為樓梯很長，發出的回音就越響，越令人毛骨悚然。
「到了。」薩拉淡淡地說，我們站在那個房間。
我一愣——那就是我給裴升規做心理輔導的那間房間。裡面斷斷續續傳來空調的聲音。
推門進去，本來以為沒什麼事，忽地，聽到一個輕快的聲音：「你們也在！」
我們猛地轉頭，看到崔津笑嘻嘻地站在門後面，手指間夾著一支香煙。
「好吧，現在只剩下莉卡了。」我抿唇一笑把崔津揪出來，讓他乖乖站到我們面前。
崔津微微一笑點起煙，悠然自得地走到窗口：「你們來幹什麼，是聽哭聲的？」
「是啊。」薩拉長舒一口氣，下巴微微往毛衣裡收著。
「久違了，『哭聲』。」崔津看著空調外機，表情忽然變得很奇異。
「你們都來過？」我疑惑地指了指空調，咬著嘴唇問道，突然感覺氛圍好壓抑。
「你問我們？」崔津垂下眼簾，隨手把煙頭丟了出去，坐在裴升規坐過的那張椅子上。
我吸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空調，說：「你們。」
「的確。」崔津站起身來從我身後出了門，「我今天已經在這裡呆了半個小時了，該走了，不然我的小女朋友該著急了，再見。」
「再見。」我壓低聲音默默說，聽到薩拉在我身後輕咳了兩聲。
「明天，我們要迎接一個老店員，記得準備一下，還有你的膝蓋要注意。」
說完，她也頭也不回走了出去，留我一個人在那個不停抽泣的房間裡呆若木雞。
這才發現，那種抽泣聲多麼好聽。像是流星劃過時微妙的聲音，又彷彿是誰的微笑勾起了美麗的弧度最後隱沒在夜空，迴響像是一聲聲哭泣。
程勳逸，是否不曾把我拋在腦後？整整四個月他都沒有理我，無論怎樣打電話，都是那樣無人接聽。
第二天我們迎接的老店員，是個比我大整整八歲的女人。